慕懷姜的脊背僵硬。
他的過分緊張被沈莞寧看穿了。
而且沈莞寧很清楚。
慕懷姜這幾日一直守在她這裏，朝中的事情一定沒有過問過。
這樣是不行的，皇帝還在病中，太子被廢，整個大涼的國事都等着慕懷姜前去批閱。
他倒下了一定會有權臣專權。
國不可一日無君，所以慕懷姜要趕快到位。
沈莞寧一席話，讓慕懷姜整個人清醒了很多。
他這三日確實有些過分緊張了。
“我知道了。”慕懷姜沏了一杯茶過來，端給沈莞寧：“你喝水。”
沈莞寧的手指受了刑法，不能動，慕懷姜便喂她。
沈莞寧看着慕懷姜的眼睛道：“答應我。”
慕懷姜沉聲應道：“嗯，明日我便去上朝。”
沈莞寧這才安心將茶杯裏的水喝完。
……
次日慕懷姜便按照沈莞寧的吩咐前去上朝，處理國事。
朝中確實已有堆積成山的奏摺。
慕懷姜逐一批閱。
沈莞寧在安心在府中養病，吳太醫每日都會去請平安脈。
日子繼續有條不紊的過了下去。
沈長青那邊有新姨娘的照顧，沈莞寧倒是也不擔心。
但有一件事他們不得不上心。
這日下了早朝慕懷姜按照吩咐去了一趟宣政殿。
皇帝慕嘉榮現在已經能下牀走路的，但是還是不能上朝處理朝事，益弘濟讓他不許太勞累。
慕嘉榮年紀在那放着，又中了毒，身子早就喫不消。
慕懷姜扶着慕嘉榮在院子裏走了幾步路，慕嘉榮便是滿頭大汗。
他擺擺手道：“老了，不中用了，不中用了。”
“父皇正值壯年，怎麼會老呢，您好好養着。”慕懷姜道。
慕嘉榮笑了笑，他問道：“沈莞寧的身子如何了？”
這件事慕嘉榮是知道的，慕懷姜殺了曹府一家人，慕嘉榮也是睜隻眼閉一隻眼，不去過問。
畢竟這件事是曹家人有錯在先。
“回父皇的話，還是老樣子，得養着。”慕懷姜道。
“沈莞寧那邊你要細心照顧，朝堂上的事情你也要好好運籌帷幄，不能馬虎了。”皇帝耳提面命道。
慕懷姜垂眸應下：“兒臣知道了。”
“行了朝中的事情你看着處理吧，有什麼做不了主的，便來問朕。”慕嘉榮擺擺手，讓慕懷姜走。
他知道慕懷姜兩頭顧，一定會很忙。
慕懷姜道：“確實有一件事，需要父皇首肯。”
“什麼事？”慕嘉榮問。
慕懷姜讓小春子前來扶住皇帝，他鬆開皇帝，起身跪地道：“兒臣想親自領兵收復蠻夷。”
慕嘉榮以爲自己聽錯了，他看着慕懷姜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你要攻打蠻夷？”慕嘉榮問道。
慕懷姜垂眸道：“是。兒臣原本想的是，等日後兒臣徹底熟悉朝政，將一切都弄穩妥，然後再出兵，但現在蠻夷那邊日漸猖獗，呈上來的奏摺都已堆積成山了，兒臣不想再等了。”
攻打蠻夷不是一件小事。
蠻夷的部落雖然要比大涼整個國家要小，但是蠻夷的兵力並不弱。
蠻夷野蠻，除了男人會上戰場殺敵，女人也能。
他們不是喫素的。
所以攻打收復蠻夷絕非小事。
“這場戰，可不是一時半會能打完的，倘若你出征去打蠻夷，那上京城呢？誰坐在那個位置上指揮，誰來做主？”慕嘉榮問道。
慕懷姜擡眸看着慕嘉榮道：“自然是您了，這天下還是父皇您的天下，那個寶座自然是您的，兒臣只是領命出征而已。”
“你的意思是……”慕嘉榮看着慕懷姜。
“說句大不敬的話，兒臣原本是想等着兒臣坐在那個位置上以後再對蠻夷出手，但到那時，兒臣便不能輕易離開上京城，只能派別人去了，但兒臣不想這樣，兒臣對蠻夷自有兒臣的要報的仇，所以兒臣想親自前往。”
慕懷姜說的很是堅決。
慕嘉榮知道慕懷姜和蠻夷的仇恨。
他問道：“那沈莞寧……你的王妃你也不管了？”
“自然是要管的，兒臣便託付給父皇，請求父皇護阿寧平安。”慕懷姜叩頭。
他對沈莞寧縱使再不捨，他也要捨得。
蠻夷的事情他不想等。
“這件事非同兒戲，朕勸你好好想想，三思而後行。”慕嘉榮道。
慕懷姜剛要說話,皇帝道：“你現在不用告訴朕，這件事你同南安王妃說了嗎？”
慕懷姜眼眸遲疑片刻。
“還沒。”
“你先同她商量，她若願意放你去，朕就同意。”慕嘉榮道。
慕懷姜忽然笑了起來。
“父皇，兒臣不用問，阿寧一定會同意兒臣的決定的。”因爲就是沈莞寧的一席話，才讓將慕懷姜找尋回自己，讓慕懷姜知道他還有很多事需要親自去完成，而不是隻守着沈莞寧一人。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彼此有自己，他們不再一起的時候，彼此應該是一個獨立完整的個體，不爲誰而活。
“行吧，你先去同她商量，你明日再來告訴朕你的答覆。”慕嘉榮眼眸劃過一絲詫異。
這兩人難怪能那麼恩愛，原來兩人的目標和前進方向是相同。
他們誰都不會成爲誰的絆腳石。
攻打蠻夷勢在必行。
這幾日關於蠻夷的奏摺，慕懷姜是看了又看。
阿拉布就是故意的。
他們懷恨在心，如若他不出兵攻打，阿拉布也不會善罷甘休。
他們總有一日會兵戎相見。
與其等阿拉布的人攻打上京城來，不如他先出手。
慕懷姜回到南安王府。
沈莞寧午睡剛醒，吳太醫指揮藥童再給沈莞寧換藥。
慕懷姜便坐在一側看着。
他心裏醞釀如何要和沈莞寧說這件事。
如若沈莞寧同意，皇帝同意，他的三十萬大軍，興許很快就要出京城，遠赴邊疆攻打蠻夷。
沈莞寧從慕懷姜一進來，便看到慕懷姜臉上的愁雲，她看出慕懷姜今日是有心事的。
等吳太醫指揮藥童上完藥離開後，沈莞對屋內伺候的人道：“你們都先出去吧，我同王爺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