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初黎的雙手不方便,顧清墨便坐在了牀邊,從他手裏拿過楓葉。
骨節分明的蔥白將繩子和楓葉把玩於指間,瑩白的繩子緩緩穿過洞口。
顧清墨捏着繩子兩端,四季楓葉掛在繩子上前後搖擺,“初黎,來。”
陌初黎盯着那四季楓葉,聞聲,身體微微前傾。
透着冷氣的茶香迎面襲來,縈繞在鼻尖,彷彿完全被這香味包裹。
顧清墨雙臂環住陌初黎,雙手牽着繩子,在他的後頸繫了一個結。
不過是幾息間便完成的事,陌初黎卻覺得做了一刻鐘還要多。
“好了,怎麼樣?”顧清墨扶着陌初黎,打量這枚四季楓葉,正好垂在陌初黎心口的位置。
陌初黎握住楓葉,就像是把自己的心也給握住了。
“很好,多謝師父。”
顧清墨拍拍陌初黎的腦袋,孩子長大了,就連握住這腦殼的手感都不一樣了。
以前都是一掌就能包住的,現在就只能勉強抓住天靈蓋。
果然,孩子長得好快,連腦袋都變大了好多。
“你們此次看來有不少收穫。”顧清墨一開始沒太注意,心思都在陌初黎的傷上。
現在放鬆下來一看,陌初黎不止相貌長開了,就連修爲也漲了不少,已經突破到金丹中期了。
“嗯,遇到了很多事。”
祕境中靈氣濃郁,時間與外界流速不同。
但這都不是重點,如果他在祕境中中規中矩的修煉,還不至於在一年內就達到金丹中期。
這其中的功勞,都要屬於那些莫名其妙追趕他們的妖獸。
說來也怪,韓冰燕做爲藥神谷的弟子,對這個祕境顯然是非常熟悉的,從未有這樣的情況出現。
這個祕境的妖獸數量不多,他們都會守着自己的地盤,只要沒有人冒犯到他們,他們就不會主動攻擊。
可是,自從他們遇到過一次有十幾米長的大蛇開始,三天兩頭就能看到有妖獸跑來攻擊他們。
但是偏偏又不會直接把他們殺掉,而是等他們消耗的差不多了,趕緊跑。
哪個方向來的,就往哪個方向跑。
感覺這些妖獸就是來找他們切磋的,而且還是贏了就跑的那種。
那種感覺別提有多憋屈了,就好像被人耍着玩一樣。
雲·真·耍人玩·墨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揉着鼻子,說話的時候還帶了點小奶音,“誰在念叨我呢?”
“說不定是孃親想你了。”雲塵眨了眨眼。
雲墨撅着粉嘟嘟的嘴脣,“不太可能吧,爹爹他不是巴不得我們不在家麼,孃親應該沒時間想我們吧。”
雲塵想了想,也不是沒有可能。
“雲姑娘,你放開我吧,我知道錯了。”程濟明依舊在地上躺着抽搐。
“哦,你哪兒錯了?”雲塵淡淡的笑容,看起來有些嚇人。
不過,她確實是在嚇人。
順便再拖延一下時間,讓程濟明跟着顧清墨無疑是個累贅,現在跟過去只有被殺死的份。
玄武國可不是一個簡單的地方,或者說,目前人界最危險的地方就是那裏。
程大少爺終於意識到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了。
原本被繫上的裏衣,因爲他在地上扭來扭去,又慢慢的給散開了。
而且他現在還是被累的雙頰泛紅,粗氣輕喘,兩眼含淚,好一副活色生香的美男圖。
雲塵算了算時間,暫時還不會有人過來,“錯了,你繼續想。”
程濟明欲哭無淚,他到底哪裏錯了?
程大少爺在院子裏躺着扭成麻花,師徒兩個也坐在房間裏乾瞪眼。
“不喜歡這些話本子嗎?”顧清墨坐在旁邊喝茶,陌初黎手捧話本卻一直沒有翻開,而是直愣愣的盯着她。
剛纔兩個人說到在祕境發生的事,陌初黎專挑了些有意思的部分說,只是沒想到顧清墨的關注點很獨特。
換做別人家的師父,聽完徒弟在歷練中發生過的事,應該都會幫忙總結經驗、指出問題等。
然而顧清墨卻突然來了一句,韓冰燕,你覺得怎麼樣?
陌初黎懵了一下,下意識問道,什麼怎麼樣?
顧清墨脫口而出,就是男女之情。
陌初黎瞬間有些呆滯,然後兩個人的氛圍就冷下來了。
顧清墨見陌初黎不回答,就坐在一邊喝茶去了。
陌初黎盯着那壺茶,真怕顧清墨心血來潮給他也喝一杯。
看顧清墨淺酌,陌初黎嘴巴動了動,笑容有點僵硬,“弟子自然是喜歡的。”
能不能把茶拿遠點,太恐怖了,他還是個病患啊!
“爲何不看?”
“看看看,弟子現在就看!”
陌初黎翻開話本子,入眼的就是硃筆到處改改畫畫的痕跡。
陌初黎:……感覺像翻開了作業。
話本子一開頭寫的就是時間,修真界歷三百六十二年。
陌初黎盯着這個數字,眉頭微微皺起,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是四界大戰的開始,也就是萬劍宗遭到魔修大舉進攻的那年。
萬劍宗的學堂裏也是會教一些歷史有關的東西,但並非是主課,所以如果想要知道更多,就只能自己去藏書閣借書。
陌初黎也是看過的,爲了知道關於四界大戰的事。
說來也怪,他身爲魔尊明明是指揮,也是主力,然而他本人竟然毫無印象。
除了最後被一個看不清身影人殺掉外,他沒有絲毫戰場上的記憶。
而那個看不清身影的人,他也是從別人那裏得知是顧清墨。
陌初黎順着繼續看下去。
歷史的記載都是客觀而嚴謹的,而話本子則相反,各種誇張的修飾比喻,還有個人喜好的偏向,將這裏面的一切都誇大。
就例如裏面形容魔尊,是一個青面獠牙,張着血盆大口,擁有三頭六臂,膚色凝紫的醜陋怪物。
而顧清墨則是戰神下凡,威風凌凌,氣宇軒昂,瀟灑俊朗的完美男人。
這差距……他前世哪裏有這麼醜!這都是誹謗!他也很帥的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