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無能,樂安公主劈手奪過他的弓箭,果斷朝目標瞄準。嚇得福寧淚眼汪汪,朝她滿眼懇求猛搖頭。元昭依舊不爲所動,維持肉盾在前的自衛姿勢。

    嗖,一支箭脫弦而出!

    躲在四下帷帳後邊的侍女們嚇得紛紛尖叫,福寧郡主也想叫,可她喊不出來,只能緊閉雙目等死。

    可是,她等了許久,始終感覺不到身上任何地方出現疼痛。緩緩睜開雙眼,赫然發現一枚尖銳的箭矢近在眼前,但被人一手抓住了。

    “阿姊的箭法疲軟無力,仍需鍛鍊。”元昭眼皮不眨一下,把箭隨手一扔。

    她是一手掐住福寧的脖子,一手抓箭。鳳氏一族的子女貪圖享受,兒郎一身花架子功夫,女子弱不禁風,她一手抓人質毫不費力。

    福寧郡主:“……”

    不知怎的,心裏不那麼慌了。不哭也不動,乖乖配合當人質。唯恐動了給身後之人添亂,倒黴的還是自己。

    她安靜了,對面的樂安公主卻被元昭氣得暴走,從旁邊又搶來一支箭,瞄準……

    福寧郡主再一次緊閉雙眼,全身僵直不敢動,把所有的希望寄託在背後之人的身上。

    正在危急的時刻,隨着一道沉重的開門聲,衆人迅速回頭。包括福寧郡主,內心充滿驚喜地睜開雙眼……恰在此時,樂安公主的箭再次脫弦。

    “住手——”跨門進來的人恰好看見這一幕,嚇得魂飛魄散,連忙高聲制止。

    啊——!!!

    福寧郡主一睜眼便看到箭矢朝自己射來,腳下一軟,當場昏倒。同時,箭依舊被身後的人隨手揮落,昏倒的福寧也成了累贅。

    “公主!不可!”來人見樂安公主還不肯罷休,繼續搶箭準備射第三箭,嚇得手一揮,“快,抓住公主!”

    他的身後立馬衝出四名小內侍,一擁而上。搶弓的,奪箭的,另有兩人牢牢抓住她的手臂。

    “放開我!我是公主!你們誰敢碰我?!放開我——”樂安公主簡直要氣瘋了。一羣沒用的東西,只會給她添亂!

    她拼命掙扎,因過於激動導致髮鬢凌亂,十足的瘋婆子。

    “郡主?安平郡主?”見公主被制服了,來人小心翼翼地看着殿內的另外二人,笑容謹慎,“還記得本官嗎?”

    元昭瞅着他,將福寧郡主反過來半摟着,騰出一手舉起那塊不被認可的令符,問道:

    “孫內監,可認得這塊令符?”

    好不容易纔闖進來的孫內監怔了下,定眼仔細一瞧,頓時雙腿一軟,身子一矮,惶恐跪拜:

    “奴婢叩見陛下,陛下聖安——”

    大內監都跪下了,四周的人哪敢怠慢?瞬即全部跪下齊聲喊:

    “叩見陛下,陛下聖安——”

    元昭一手摟着美人,居高臨下地睥睨一眼跪地的衆生。再瞅一眼衝自己滿目仇視的樂安公主,嘴角微抿。

    ……

    等元昭從宮裏出來,已是傍晚時分。

    寅正到的宮門前,酉初出的宮,一共耗時六個時辰。用夢裏的時間算,足足12個小時。

    走出宮門,意外地發現她的侍衛全到齊了,正巴巴地站在雪地裏等待。更意外的是,季叔也在。看見她出來,衆侍衛喜出望外,蜂擁上前問這問那的。

    倒是季叔,滿眼欣慰地左踹右踢,把侍衛們踹開,給她騰出一條路來:

    “郡主,上車吧,先回府再說,侯爺和夫人正等着您哪。”

    “對對對,快上車。”侍衛們這纔想起自己的本職來,不好意思地各歸其位。

    郡主一早進宮,等大半天了還沒出來。大傢伙嚇壞了,連忙派人回府告知侯爺。侯爺倒是很淡定,只派季叔前來充當定心丸,和焦躁的侍衛們耐心等待。

    在回去的途中,元昭坐在車裏,撩起簾子往外觀看空無一人的街道,回想着今日驚險的一切。

    原來,孫內監之所以來得及時,完全是因爲曲將軍無意間說的一句話。在晌午的時候,曲將軍出來活動活動,佇立長廊之下欣賞覆蓋於殿宇瓦頂的雪景。

    孫內監常在宮羣之間走動,經過此處時,兩人難免閒聊幾句,並互相誇讚:

    “您是內監,何必在這大冷的天出來走動?騰些機會給手底下的人,讓他們鍛鍊鍛鍊,您也能省點心不是?”

    “嗐,我這把賤骨頭哪閒得住?就是勞碌的命!”孫內監笑道,回以取笑道,“您曲將軍不也一樣?大雪的天在此站崗,比下官辛苦多了。”

    “嗨,哪裏哪裏,你我都一樣,勞碌的命。”兩人大笑一場,然後,曲將軍隨口又道,“話說回來,現在的年青人也不可小覷……”

    “哦?”孫內監的好奇心被撩起,“哪位少年郎能入得了曲將軍的眼?”

    “是位姑娘,定遠侯府的安平郡主。就眼前這副光景,她還比本將軍早到一個時辰……”

    別的人聽到這消息,或許故作沒聽到。孫內監卻不能就此略過,身爲御前近侍,他比誰都清楚陛下的心意。得知安平郡主來過,他立馬命人喚來問清楚。

    得知安平郡主被帶到六公主的宮裏,他是連滾帶爬地到御前稟報此事,然後陛下讓他去把人帶出來。

    隨後,她一個人隨孫內監去見駕。

    當時,姑父陛下已批了大半天的奏疏,累得慌,正命宮人幫他做額角按摩,一邊問她進宮何事。

    “安平蒙陛下恩寵,賜令符一道保平安。過年在即,特來面聖感謝皇恩。”她沒提樂安公主對自己做的事,而是道,“另外懇請陛下允准安平去雲桂宮一趟。

    多年未見姑母,甚是想念。”

    豐元帝聽到這話,呵呵兩下,微睜雙眸睨她一眼:

    “難爲你還記得你姑母,現在纔想起來探望,早幹嘛去了?”

    好意思說想念,估計早忘了。

    聽出對方是長輩式的譴責口吻,元昭咧嘴一笑,叩頭道:“安平知罪,請姑父陛下責罰。”

    哼,這小機靈,豐元帝閉目養神,揮揮手,一副無奈的口吻:

    “去吧,別在宮裏逗留太久。天氣不好,早點回府,免得爹孃擔憂。”

    “安平遵旨。”

    元昭叩完頭,正要起身,忽聽對方又問:

    “對了,聽說你今早去樂安宮裏了?她召你過去幹嘛?”

    “回陛下,”元昭直言道,“沒幹嘛,她和福寧姊姊聽說我會武功,讓我去跟內侍們切磋切磋,也好讓她倆開開眼界。”

    “……”

    聽到這番鬼話,饒是喜怒不形於色的豐元帝也不禁擡起頭來,睜眸直視小丫頭。

    元昭一臉無辜地站在那兒,她可沒說謊,那姐倆就這麼說的。

    豐元帝:“……”

    最終什麼都沒問,再次揮揮手,真的讓她走了。隨後,她去了雲桂宮,吃了個閉門羹。姑母派宮人出來告之,她很好,有心了。

    還說天氣不好,趕緊出宮去吧。

    既如此,她便在雲桂宮的門前三跪九叩,然後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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