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陣顯威,小陣有勢。

    眼下雖僅七人,四人壓陣三人攻,或三人成陣四人攻。只要配合得好,照樣威力無比。

    什麼靈前不宜見紅,在生死麪前壓根顧不上。

    小兵喫老將,撞大運了,七殺陣啓動,那位偷襲她的高手就這麼死在星衛的劍下。爲防止他跑了,化身星衛之一的她幾乎使出渾身力氣,將他大卸八塊。

    對方臨死前那張驚惶不安的老臉,看着怪可憐的。那麼大年紀了,落得死無全屍的下場。

    說實話,那一刻的她有些心軟。

    可腦子轉得沒有動作快,饒他一命的念頭猶在,人已被她解決。看着對方死不瞑目的眼,元昭接過侍衛遞來的乾淨帕子擦掉劍上的血,隨手扔在屍身上:

    “燒了吧。”

    對方身懷幾十年的功力,一旦掙脫七星陣,目露不甘與恐懼的將是她和所有侍衛。

    心軟的代價她承受不起。

    她回到靈前,別的侍衛在收拾殘局,受傷的先去治療。無人死亡,算是不幸中的大幸。季五等侍衛向她請罪,爲了旁的事差點讓侯爺受辱,讓郡主受驚。

    “這是意外。”元昭擺擺手,“把屋頂修好,咱們還要停留幾日。”

    前院的屋頂也砸了,侍衛們被對方的功力彈開時砸的。還好大家身子壯,傷勢無大礙。青鶴更是毫髮無傷,直接回她身邊侍候。

    難怪暗衛有一個就夠了,不知阿爹從哪兒尋的人。

    洛雁劫後餘生,對郡主是感激涕零。外人不知這位老人的來歷,她作爲近侍清楚得很。當初郡主在宮裏與八皇子比鬥,捱了對方兩記偷襲受了嚴重內傷。

    今晚若非郡主警惕,自己恐怕不僅受傷那麼簡單。

    “今晚能贏純屬僥倖,互勉吧。”面對洛雁的感激,元昭道,“吸取教訓,有空多加鍛鍊。”

    強中更有強中手,不僅侍衛們需勤加苦練,她更希望有朝一日和其他高手單打獨鬥時,自己也能贏。否則,一旦遇到懂陣法的高手,死翹翹的便是她了。

    唉,爲何一定要殺她呢?

    天地之大,真的就容不下她?即便她姓北月,手無重器根本掀不起大浪來。但有句話說得對,官逼民反,民爲何要反?因爲活不下去了,可誰不想活着?

    這老頭到底是不是皇帝派來的?按理說不應該啊!就算要殺,也不會選在這時候……

    “郡主,”正當她凝神發愣,有侍衛來報,“那名官吏想進來給侯爺上香。”

    “讓他進來吧。”元昭點頭。

    “爲什麼讓他進來?”曲汀蘭與武溪同跪一側,不解道,“先是救人,後是刺殺,這兩件事難保沒有關聯。”

    不止她一個人如是想,就連雷文忠將軍他們也有這樣的疑惑。這不,雷將軍的手下正在前院審問那些被侍衛們救回來的平民。

    那些平民被後院的打鬥聲嚇壞了,有問必答,戰戰兢兢地。

    “若有關聯,爲何不趁侍衛救人時突襲?那時候郡主身邊的人手嚴重不足。”武溪不同意道,“這會不會是巧合?”

    曲汀蘭一聽,好像也有道理,不知如何反駁,只好望向元昭、季五等人。

    “武侍衛所言有理,”馮長史微微點頭,“或許此人正巧路過,得知侯爺的靈柩在此特來一探。沒想到冤家路窄,遇到郡主在此……”

    按洛雁所述,此人既是八皇子的師父,八皇子如今成了庶民,等於損了對方的面子和裏子。

    高手自負,目中無人,趁機打擊報復也在情理之中。

    談話間,那名官吏整了整衣袍,神情肅然地進來。來到靈堂前,畢恭畢敬地行跪拜大禮,上香。最後向元昭行禮,默默退出,全程一言不發,禮畢退出。

    然後衆人繼續方纔的話題。

    曲汀蘭:“……”總感覺氣氛詭異。

    看來自己不僅功夫不行,腦子也不大好使,而身上的疼痛愈發明顯。她因護靈堂有功被允准留下,卻跟不上大家的思路,完全聽不懂大家的話是甚意思。

    據她目測,有人說那刺客是皇帝派來的,有人說不是。他們的主子面無表情,看不出她認同哪一邊。

    正胡思亂想着,驀然聽到對面那位態度和善的馮長史問她:

    “曲姑娘有何看法?”

    “啊?”曲汀蘭一怔,連忙搖頭擺手,“沒看法,反正來了就打,打不過就跑……”

    噗哧,衆人忍俊不禁,連元昭也忍不住微笑,點頭道:

    “是這個道理,其實,陛下想取我性命直接一道密令就能解決,何必這麼麻煩?所以,大家別瞎猜了,回去休息吧。”

    確實應該休息了,曲汀蘭看大家如言離開,她也急忙忍痛起身告退。唉,當別人的下屬太辛苦了!言行受制於人,真不如走鏢來得痛快。

    等人走光了,唯武溪和季五留下,“郡主,您去歇一會兒吧,這裏有我呢。”

    七公子雖是庶出,那也是公子,身爲公子婦的她有義務給翁爹守靈。

    “是啊,郡主,屬下在外邊守着。”季五保證道,“您身上有傷,還需多加休養。”

    他是老主公的親隨,少主身邊的日常雜務不必他親自操勞,稍加指點即可。平日裏很清閒,就好像今晚,身份的落差讓他一時不適應,險些誤了大事。

    然而,出了今晚這事,元昭哪敢疏忽?讓人搬來憑几,她在旁邊支額閉目養神即可。

    不知過了多久,洛雁悄然進來,向季五彙報:

    “那人進了雷將軍處……”

    那人是指那位小官吏,雖然郡主不在意他,但今晚一事,任何人都有嫌疑。那小官吏進了雷將軍的住處,懇求讓他隨行,說他有要事回京向陛下稟報。

    “你方纔爲何不求郡主?”雷將軍不解。

    “郡主身份特殊,雷將軍何必多此一問?”

    跟郡主扯上一絲半縷的關係,他要面聖的事也會變得性質可疑,不可信。

    “你何事上京?可有上峯手令?”雷文忠看着他。

    “手令沒有,郡守與地方官員貪贓枉法的證據倒是不少……”

    “罷了!”雷文忠揮手打斷他的話,皺眉道,“你就不怕我和他們是一夥的?”

    小官吏瞅他一眼,淺笑垂眸。

    當然怕,這不,他特意到郡主跟前溜了一圈。若雷文忠心懷歹意,他能把郡主一行人也殺了滅口?方纔那一場刺殺大家有目共睹,侯府滿門都是狠角色。

    雷文忠見他老神在在,瞬即想通其中的竅門,不禁鬱悶。

    當年他在太醫署吃了不少苦頭,沒想到,當了將軍還是躲不掉這些是是非非,呔!

    元昭聽畢,默了。

    不懂變通之人,無論調哪兒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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