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寂是誰,元昭不清楚也沒興趣多問,可一聽到少師二字她就腦仁疼。但凡跟他有任何牽扯的無論大事小事她都十分排斥,自然顧不上什麼大仁大義了。

    “我有事,去不了。”斷然拒絕。

    丹桐仙子一聽便急了,揪她衣衫的力度加重,“三仞山有三萬天兵天將駐守!什麼事能比三萬將士的性命重要?!”

    元昭默。

    當然有,她每一道分身下界救生靈於危難,所救性命何止三萬?況且,去三仞山要跟那少師有接觸。萬一又惹麻煩豈非喫力不討好?還會誤己百年清閒。

    不過,這些事跟外人說不明白,但她理解丹桐仙子的焦灼之情。

    “不如這樣,”元昭想出個兩全的法子,“飛昇前,有位夫人贈我一道鳳翎渡劫。眼下我已飛昇,留着它也用不着了。不如贈還予你,權當還她這份情義。”

    言畢,當即施法將原本被煉化的鳳翎重新凝形取出。只是,當年煉化的時候有多輕鬆,如今凝形就有多艱鉅。

    不還不行,鳳翎對丹鳥族的遇險有感應,會對她日後的逍遙生活造成干擾。痛定思痛,以後再收旁人的法寶贈與絕對不能煉化,否則下場就如今晚一般。

    當年還是太年輕了,毫無神生經驗,不知有些東西取於某人終歸要還予某人。

    鳳翎?丹桐仙子聽得一頭霧水,她不是丹鳥族怎會有鳳翎?

    正在百思不解,下一刻便察覺眼前這位龍元君的身上滲出丹鳥族的氣息,頓時駭然。果然是鳳翎?!而且那股氣息很熟悉!

    “你,你怎會有我師尊的鳳翎?!”

    正忙着凝形的元昭無暇答話,任其腦補。丹桐仙子自知眼下非談話的時機,不敢再吱聲。

    怪不得師尊歷劫歸來少了一根鳳翎需閉關千年重修,原來給了她!是贈的還是被奪?!師尊歸來時只提了師姐鳳寂是個忘恩負義之輩,沒細說鳳翎的事。

    但見她眼下萬般艱難地把已經煉化的鳳翎重新凝形,又不像是奪的。

    如果是奪的,她哪敢明目張膽地在自己面前施法取出?自己現在攻擊她可是輕而易舉的事。

    瞅着元昭將鳳翎凝形之後,慢慢地把它從肩胛上抽出。鳳翎既是丹鳥族人的強大防護,拔的時候也特別疼,丹桐仙子深有體會地呲牙咧嘴先替她疼一波。

    本來,師尊把鳳翎給了她,自己就不該擅自收回。可不等拒絕她就拔了,目前只能看着不敢打擾。師尊的鳳翎法力強大,若給了自己確實能眨眼恢復功力。

    不知這位龍元君到底什麼事那麼要緊,寧可拔毛都不肯前往三仞山報信……

    約莫半個時辰後,原本奄奄一息的丹桐仙子振翅懸於半空,神采奕奕地看着臉色略蒼白的元昭。正不知該說什麼好,便見對方又凝出一塊鏡面似的法器。

    “聽聞三仞山魔氣極盛,”元昭道,“這是我仿造師兄容稷上神的神火鑑,裏邊有我的日照之焰可用三次……”

    正品正在煅造中,沒法拿。

    既是山寨貨,三次之後它會與最後一道神火灰飛煙滅,不用還了。

    “恕我不能前往,你務必謹慎小心。”元昭把神火鑑遞給她,爾後瞧瞧地下的鳥族人,“月鐮已經去棲梧山通報你丹鳥族,我會在這兒等他們來,你放心。”

    “多謝!”事已至此,丹桐仙子也不廢話,“我若有命歸來,定到靈山致謝。”

    “不必,我忙,無暇招待你。”元昭果斷拒絕,求莫擾。

    嗤,丹桐仙子接過神火鑑,不再遲疑,亮光一閃便瞬間消失在這片林空。大恩不言謝,待她活着歸來會把一切向族中尊長稟明,後續等師尊出關再商議。

    有了師尊的鳳翎,丹桐仙子不僅傷勢痊癒,甚至擁有遠勝於之前的功力。

    手裏還有日照之火,能否歸來就看她的運氣了。

    丹桐走後,元昭留在原地佈下結界守護鳥族的人,順便調整氣息修復耗損的功力。

    半晌之後,月鐮帶着一羣鳥族的人浩浩蕩蕩地從夜空中飛來。不必元昭多費脣舌解釋,直接把丹桐仙子留下的留影石給大家看一眼足矣。

    來人中有丹鳥族的尊長,留影石是否僞造,她們能一眼辨認出來。

    傷者衆多,此地既有魔氣侵擾,難保敵人沒有後招,所以不宜久留,更不適宜在這兒治傷。棲梧山的援軍把鳥族子弟擡起,向元昭二人道謝後便離開了。

    元昭等棲梧山的人離開了,與月鐮騰空而起,轉身一縷業火扔下。

    轟!整片林子瞬間陷入火海並迅速蔓延開去。

    但凡帶有一絲魔氣的生靈盡皆被燃,哪怕空氣中沾到一星半點。而沒有魔氣的生靈毫髮無損,有的滿眼驚惶地瞪着熊熊火海,有的嚇得四處逃竄。

    尚未飛遠的鳥族中人原本被身後的動靜嚇了一跳,以爲她爲了一勞永逸把整片森林燒了。

    後來仔細一瞧,才發現火雖猛,花草樹木等片葉無損。

    看着那火迅猛蔓延開去,丹鳥族的一名尊長嘆服道:

    “聽聞龍元君攜業上界,魔息不盡,不證上神之名,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

    無論是她嫉魔如仇的秉性還是業火的威力,皆名副其實。

    “雖說我鳥族這次蒙她相救,理應感恩戴德。可她既然嫉魔如仇,爲何不親往三仞山?”也有人不太服氣,“丹桐仙齡雖大,功力跟她可沒法比較。”

    “丹鳥呈祥,你能天天到凡間露相?”那尊長白其一眼。

    世間萬物各有天命,不能因爲某個人特別能幹,就把所有職責推給她。否則,其他仙人還有存在的必要嗎?正如丹鳥不天天出去露臉呈祥,那要它何用?

    “……”

    其餘各族低頭竊笑,笑歸笑,背向熊熊燃燒的火海簇擁着一羣傷患飛速返回棲梧山。

    元昭則待到業火燃盡熄滅,確認四下再無魔瘴作祟才騎着犀牛返回九重天。

    與此同時,當最後一絲業火熄滅時,藏身於遙遠界域縫隙的一名女巫師氣得舉杖咣啷一下,砸了用來觀影的水缸。

    “龍元君!你個叛徒!你是我巫族的叛徒——”

    身爲巫族武神的後裔居然甘爲天庭的爪牙,一連壞她好事,糊塗至極!可惡至極!

    “我要詛咒你——”

    ……

    “啊哧!”迴天途中,一股莫名的寒意從脊樑骨升起直竄腦門,元昭打個噴嚏隨手一揮。

    “小主公?”

    “沒事,”一縷業火從靈墟冒出,燒遍全身的筋脈爲她取個暖,“不知何方小巫在詛咒我。”

    八成是女蓬留在各個界域的分身,要麼就是她的爪牙。也是哦,一連壞其好事,換作自己也會氣急敗壞地詛咒對方。

    所幸,自己纔是壞別人好事的那個,不然得氣炸。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