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靈幕裏看到,訪客是三名陌生面孔,元昭之前從未見過,但三位仙侍都認得他們。經長寂在旁介紹方知,他們是三重天凌波殿的仙官。

    凌波殿,是新晉小仙們接受訓示,和初步接受禮儀修習的地方。

    和接引殿一樣,是新晉小仙必經之途,凌波殿更是小仙們接受命運安排的一個初始站點。

    “也就是說,新晉小仙都是由凌波殿安排在哪兒當差?”元昭疑惑,“那他們到我這兒來作甚?我又不必添置仙侍。”

    她是靈山之神,就算要仙侍,也是從天宮借調業務熟練的仙娥、仙倌,無需到三重天選人。而凌波殿只能調配新晉小仙,像她跟前的長寂等人他們無權調派。

    就算是林舒,被接到靈山之後就輪不到外人調配安排了。

    長寂、沁羅也對凌波殿仙官的到來感到莫名,既是陌生人,元昭傳音林舒,讓她將人帶到金鸞宮見自己的分身。

    ……

    金鸞宮大殿,兩男一女三位仙官態度恭謹,“三重天凌波殿浮若,攜仙官二人前來拜見上神。”

    “嗯,”元昭閒坐殿上,“不知三位仙官到我浴桑島有何貴幹?”

    “稟上神,”浮若仙君謙恭道,“一重天星官府的長頤星君之母下個月壽誕,星君爲表孝心,特命小仙等人前來浴桑島向神君借調兩名仙侍……”

    浴桑島的龍元君身邊僅三位仙侍,其中兩人在諸天中略有名氣。

    一位便是箜篌仙子長寂,另一位自然是來自瑤池的仙子沁羅。後者雖被女蓬製成了魔扇,可她浸在瑤池多年,魔氣盡消,且生前擅長釀造各種飲子。

    星君看上她,便是指望她的手藝能讓其母的壽誕大綻華彩,受人矚目稱頌。

    “這長頤星君又是哪位?居然跑到我這兒來借人?”趁三位仙官你一言我一語地替星君說好話時,元昭在日令宮問長寂和沁羅。

    “我對此人僅是聽說,瞭解不多。”長寂搖頭。

    她是道君從西天找來的,對南天之神未能悉數皆知。

    “我知道,”站在另一邊的沁羅稟道,“他是北極天大帝的徒孫……”

    要說這位長頤星君,倒是個深居簡出的,確實有不少神仙連他的名字都沒聽說過。

    他本家姓朱,家人居住四重天。世代有兒孫擔任天兵天將,爲守護三界作出諸多犧牲。雖是上仙的品階,如若所求不過分,諸天宮闕多少會給他些面子。

    而且他素來是個清高孤傲的性子,日常極少出門參加宴席。哪怕是天宮設宴邀請,他也是十次裏拒邀七八次的人。

    “往年朱老夫人的壽誕都辦得極爲低調,他們家的仙侍從來不缺,不知今年爲何要到外邊借調人手。”沁羅疑惑不解,“就算要借調,天上那麼多擅歌擅舞的仙子,何必找到我倆?

    我本是瑤池的仙子,道君討要我是爲了助神君除魔,豈能任人差遣?還有長寂的箜篌雖是一絕,可她本是妖神之骨所制,煞氣重,根本不適合在壽誕上獻藝……”

    以前她在天宮獻藝,明面上是奉掌事之命充數,實則是應天君、帝君所求,想看看道君找的人有多能耐才讓她登場的罷。

    也因此,長寂雖一技揚名,卻從此再沒登過場子。

    煞氣重是一部分原因,最大的原因是,她本是道君給他家獨苗準備的除魔好幫手,讓她出場獻藝多少有些不禮貌。

    聽罷二人的話,元昭知道她倆對去獻藝一事不感冒,便讓在金鸞宮的分身婉拒:

    “三位的來意我已明瞭,星君看得起我家仙侍,那是她們的榮幸。可她倆做我的仙侍只是順便,她們真正的作用是隨時陪我下界除魔。煞氣重,不宜獻藝。

    有勞三位代我致歉,讓星君另請高明吧。”

    “可是上神,長頤星君讓小仙等無論如何至少要請到長寂仙子前往。星君之母仰聞長寂仙子之能久矣,”浮若仙君陪笑道,“況且,朱家武將輩出,誰身上沒點煞氣?

    還望上神憐憫一二,讓長寂仙子隨小仙等人去一趟?待壽誕結束,我等必與星君親自送長寂仙子歸來,不知這樣可好?”

    他雖笑臉迎人,言語中隱隱透出一股強硬作派,讓人聽了頗不適。

    “仙官是真聽不懂本神的話,還是故作糊塗?”元昭靠着椅背,冷睨三位仙官,“實則你們想逼得本神出言不遜,口出藐視這位長頤星君的言論,好讓你們回去添油加醋,從中挑撥離間,敗壞本神的名聲?”

    “小仙不敢!”聽出她語氣裏的不愉,浮若仙君額頭滲汗,“上神明察!實在是星君託小仙前來說項。否則,就算小仙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在您面前放肆啊!”

    “你的意思是,是這位上頤星君讓你寧可冒犯本神,也必須把人請回去咯?”元昭淺顯一笑,“倘若我不答應呢?仙官打算如何?賴在本神的宮裏不走嗎?”

    “上神息怒!”浮若仙君強顏作笑,“上神所言甚是,長寂仙子下界除魔歸來不久,煞氣重,實在不宜入場獻藝。”

    “難得仙官如此明白事理,”元昭輕笑,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輕輕叩着,“倒讓我想起多年前無端彈劾本神的琉光仙子……”

    浮若仙君的神色微變,背脊上虛汗直冒。

    “她要是懂得常與人溝通,何至於被心魔乘虛而入,落得被貶下界重修的結局?”元昭笑吟吟道,“浮若仙官,你說是這道理吧?”

    “上神所言肯定是有道理的,”浮若仙君苦笑,“只是上仙之禍,小仙不敢置喙。”

    “上仙之禍你不敢置喙,對我這上神倒是極盡挑釁之能事。”元昭目光冷淡。

    “上神息怒!小仙絕對不是那意思……”浮若仙官誠惶誠恐,伏低做小。

    “是也好,不是也罷。”元昭懶得搭理他的惺惺作態,“望三位仙官珍惜自己來之不易的仙階,莫在別人的奉承吹捧中迷失了本性,重蹈琉光上仙的死路。”

    既然看出浮若仙官與琉光上仙有故交之情,自然是哪句氣人說哪句。

    “是,小仙等謹遵上神的教誨。”浮若仙君垂着眼眸,掩去真實想法,態度恭謹,“既然長寂仙子不宜獻藝,那小仙等就告退了。”

    “嗯。”

    瞅着對方身上的氣場出現些許波動,元昭默不作聲。不得不嘆一句,那琉光果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

    對方雖然被貶下界,留在天界的善緣多得讓她防不勝防,隨時冒出來膈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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