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在閉關,接了請柬也無濟於事,還要派人前往宴席道明原由,豈非多此一舉?索性不接最省事。

    對此,有人會一笑置之;有人橫豎覺得有貓膩,以爲對方的仙侍狗仗人勢看不起他們這些上仙、星君。日後對外提及龍元君,他只需搖頭嘆氣自嘲一笑:

    “惹不起,惹不起,上神的門檻太高,恐無資格成爲她的座上賓。”

    如此,外人自會腦補她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畢竟在很多仙神的眼裏,龍元君乃道君之女必然是高高在上、難以接近的。除了猜測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哪有機會接近做詳細的瞭解?

    甚至傳着傳着,居然在低階仙羣裏流傳這樣一種說法。

    說龍元君乃是道君在凡間意外犯下的一個污點,故被攆離靈山放逐到這六重天的僻遠之島避世。免得她留在九重天上丟人現眼,給靈山衆神的臉上抹黑。

    “你們年輕人胡說八道要有譜!龍元君乃上神,豈容你們瞎編排?”有長居一重天的仙人聽不下去了,秉公執言,“還敢非議道君他老人家,你們就不怕折福?”

    “我們也是聽說,無風不起浪……”

    “此等言行要是傳到靈山衆神的耳中,你們想浪也浪不起來了。”年長的仙人冷哼道,“道君無處不在,奉勸你們年輕人爲自己、爲家人積點口德吧!”

    果真是年輕氣盛,天不怕地不怕的,什麼話都敢撿來瞎說一通。

    只是,老道君的地位更加高不可攀,尋常的小仙哪裏輕易見得着?在正經場合提及必尊崇有加,可在一些玩鬧場合,對那觸及不到的人難免少了些敬畏。

    調侃、非議等言論此起彼伏,你說我說大家都湊在一塊說,難免一時得意忘形口不擇言。

    除此之外,也有一些閒言碎語比較靠譜的,說龍元君就是兩萬年前誤了雲瀾上神、少師仙君的罪魁禍首。

    道君應雲瀾所求救了她,並認她爲女。

    但實際上,道君他老人家是反對神仙動情的,對她格外不喜,故將其放逐六重天。

    衆說紛紜,各種謬論層出不窮。

    而這些話在五重天便幾乎聽不到了,何況六重天的僻遠之地浴桑島。亦因此,九重天的仙神更加聽不到,就算有所耳聞,也僅是一絲風聲水息無人重視。

    如林舒這般八卦的小仙,因在聖德殿追隨華笙仙長修習功法,居然大半年過去了仍聽不到半句閒話。

    可她聽不到,一重天的太炎宮有人聽到了,上報九重天的重明宮。

    “好大的膽子,竟敢詆譭上神!”清塵仙君奉元成真君之命下來傳令,“子虛,碧君,真君命你們在一重天離得近,務必明查暗訪到底是誰在背後推波助瀾!”

    “是!”

    事出必有因,若無所圖,沒有哪位仙家喫飽撐的散播上神的閒話。何況還拿龍元君的身世說嘴,等於把道尊扯上了,如此膽大妄爲必然所圖甚深,得查!

    ……

    那廂的一重天在紛紛擾擾,六重天的浴桑島今兒又迎來一位訪客。桑渝仙君,特地前來邀請小師妹到霧幽山參加他母親的壽誕。

    “又壽誕?”沁羅聽到這倆字就頭大。

    “又?”桑渝仙君好笑道,“怎麼,除了我家國主,還有誰近日要辦壽誕?”

    “不是近日,是半年前……”

    桑渝仙君不是外人,沁羅對他是完全不隱瞞,將上頤星君的事和盤托出。

    “上頤星君?”桑渝仙君聽得眉梢輕挑,“那可是足不出戶的主,怎麼突然對我師妹的仙侍感興趣了?”

    “誰知道?”提及此人,沁羅沒好氣道,“先是凌波殿的人把我家神君氣得炸毛,繼而此人把我長寂姐姐氣得甩臉子,不知意欲何爲!”

    “莫非我師妹受不住禁足的寂寞,偷溜下界四處得罪人了?”桑渝仙君玩笑道。

    “仙君莫要說笑了,我家神君忙得很!先是煉器,之後一直在閉關,至今未出過島!”沁羅替自家神君喊冤。

    “啊?她又閉關了?”那真是太不巧了!桑渝仙君一臉遺憾,旋即捉到她話裏的重點,“你方纔說她煉器了?煉的什麼器?比火鈴威力如何?”

    沁羅翻個白眼,把她宮裏的鏡子搬出來,一邊隨手拎過錘子輕敲玉磬。

    桑渝仙君:“……”

    這不小孩子的玩意兒的?罷了,小師妹不就是孩子嗎?煉的自然是玩具。

    “對了,她可聲明何時出關?”他隨口問一句。

    “未曾,她向來隨心所欲,或許明天,又或許明年大後年。”真的很難推斷。

    看來,他來得不是時候。

    桑渝仙君無所謂的擺擺手,“那算了,我走了。”

    “仙君不入島坐坐?”對於自己人,沁羅相當的熱情。

    “不了,我要去一趟紫明宮看看師尊是否已出關,然後就回去了。”言畢,桑渝仙君利落轉身飄然而去。

    國主壽辰,他身爲少主忙得很。此番上天派帖子,派完就回去忙了。還別說,霧幽山國主壽辰,諸天大神都會給她面子,就算本人不至也會派親隨赴宴。

    上至九天,下至一重天,他母親是名副其實的交友遍天下。大小神明幾乎被她一網打盡,讓他這做兒子的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一邊駕雲一邊吐槽着母親的社牛症,忽而頭頂掠過一股涼風,腦海裏旋即響起一道熟悉的女聲:

    “師兄!”

    唔?他停下身形,愕然擡眸,“龍元?”

    “師兄,是我,”元昭的神識無意間瞥見他的到來,便下來瞧瞧,“你稍候還要去好些地方嗎?”

    “是啊,”桑渝仙君訝然道,“你不是閉關了嗎?剛出的關?”

    “我在太虛,還沒出關……”察覺他的到來才落下來的,“師兄,我最近有點不祥的預感,剛剛看到你那種感覺就更強烈了……”

    所以,沒什麼事就趕緊回霧幽山吧。

    聽罷她的提醒,桑渝仙君眉心輕蹙,沉吟片刻方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諸天何人不知我們國主每十年大辦一次壽辰?”

    而每次他皆要按此路線派發帖子,若今年突然不派了,萬一天宮丟失什麼寶貝豈非說他做賊心虛?屆時,就算有她出面作證,也難以洗脫他的嫌疑。

    畢竟兩人是同門,旁人會懷疑兩人互相包庇。

    霧幽山被女蓬等小賊連累了名聲,故一聽到元昭說不祥的預感,他立馬想到的是天宮可能又要丟寶貝了。

    巫靈族淨出小偷的污名,怕是很難洗得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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