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渝仙君的話不無道理,元昭不再阻攔,但也不敢讓神識隨行。諸天裏比她能耐的仙神多的是,萬一被人察覺她的神識在四處遊走會以爲她在窺視什麼。

    少師仙君因爲窺視她被貶回祖地故居,她窺視別人又該當何罪?是以,縱然擔心,她也萬萬不敢妄自尊大,自以爲是。

    不能隨行,又擔心師兄此行犯險,自然無法靜心閉關。

    只好神識歸體,回到日令宮坐等消息。強行出關,頭暈目眩,渾身不自在。她沒有驚動長寂、沁羅,僅僅是獨坐雅室靜候迴音。

    倘若桑渝師兄此行有危險,必有消息傳來。如若沒有,她便重新閉關猶未晚矣。

    在等待期間,元昭喚出那團力源嘗試着操控。

    結果意念一動,那股熟悉的牴觸之感再次傳來。唉,果然是不行。她端詳着力源,規則之力源,哪怕她熟讀十方規則亦無法撼動它分毫。

    十方規則,背熟距今多年,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既然閒着,元昭索性試試自己的記性重新開始背誦,看看還記得多少。十方規則絕非一朝一夕能夠背完的,這不,一直背到桑渝仙君派完帖子重返島前。

    “看,平安無事!”他在牌樓前得意攤手,此番過來是迴應元昭那不祥預兆的,不欲久留,所以不用敲響玉磬,“你安心閉關,不必杞人憂天。”

    上神的心頭動念皆有緣法,他當然不敢輕視。

    可她畢竟修行時日尚淺,連她自己都無法推算那一縷動念的詳細情況,外人更加無從得知。多想無益,唯今之計是打消她的顧慮,以免耽誤閉關的效果。

    “那你一切小心,”見他無恙,元昭那顆七上八下的心稍微落地,“有什麼事便到聖德殿或靈山求助。”

    “行,你放心!”桑渝仙君揮揮手。

    雖不知因果,但既有預兆,此地不宜久留,安慰她兩句便果斷離開了。

    雅室內,通過神念看到他直接回到下界,心頭石落的元昭回十方鼎繼續背誦十方規則。背都背了,索性一背到底,右手的掌心握着力源,口中唸唸有詞:

    “……兀那婆娑界,仙家不理俗務,非急不召神威……”

    有些東西一旦背熟,就算腦子忘了,潛意識裏仍然記得下一句是什麼。愈念愈快,彷彿那十方規則深刻腦海,不必刻意回想便能脫口而出。

    “非龍神不施雨,非曜靈不喚日……”

    不以規矩難成方圓,若各有其道,勢必雜念如織。

    日月交替,江河川流不息,無一不是按照規則劃定的軌道在運行。而身爲神明,能力愈大,破壞力就愈大,所受規則之力的約束就愈強。

    規則之力不允許任何因素破壞它的運行秩序,破壞規則就等於破壞三界的平衡,是不允許存在的。

    尤其是身爲神,破壞規則必遭反噬。

    “兼循諸道途徑,不失法則嚴凜……”

    有些話念得多了,不知不覺融會貫通,彷彿規則就是她,她就是規則。就在她愈念愈流利順暢時,被她握着的那團力源逐漸融入掌心。

    一股陌生的力源涌入體內,本該受到排斥的。

    但她一直念念不斷的十方規則如同催眠的咒語般,讓她的神元與規則之力之間不再牴觸與排斥,兩者在靈墟里互相適應互相融合。

    元昭此刻的心情是複雜的,她不明白爲何背誦十方規則能產生如此功效。

    既想暫停背誦,可又不敢停。

    生怕一停,正在與自己的神元融合的規則之力源再次產生排斥的話,她會比往常的牴觸更加痛苦。因爲力源已經進入紫府靈臺,與神元前所未有的接近。

    神元受到攻擊絕對會是她的致命傷,不可草率!

    難得初見成效,機不可失,元昭不敢停,只能繼續一直默唸背誦,打算熬到規則之力徹底與自己的神元之力融合爲止。

    只要融入神元,以後三師兄的規則之力她就能操控無礙了。

    當然,這祕密可不能告訴他,等將來阿爹出關問起再說。省得三師兄行差踏錯,做出什麼捨己爲她之類的蠢事來。阿爹不在,她勢單力薄可阻止不了他。

    “……無上法則,三界玄虛之衡,不得妄驚……”

    十方鼎裏,吟誦之聲源源不絕。照這速度,十方規則夠她背一年的了。可區區一團力源用不着花一年的時間融合,她只需耐心等待,定能很快迎來曙光……

    然而,可能好事多磨吧。

    幾天之後的一天早晨,沁羅閒着無聊去天河看水軍練兵,結果不到兩個時辰就回來了。長寂見她神色有恙,不禁追問因由,一問方知她剛剛從九天歸來。

    “你上天了?爲什麼?莫非天河水軍出事了?”長寂驚訝得很。

    太平了數十萬年的天界要打仗了麼?是誰來犯?妖界?魔界?修羅界或別的什麼界?

    “你就別瞎猜了。”沁羅探頭探腦瞄一眼山頂的方向。

    “你不用看,”長寂給她定定心,“我今早發現神君那間靜室的結界又加了兩重,外邊打雷她也聽不見。”

    共有三重結界,神君這次的閉關想必有效果了。

    聽她這麼一說,沁羅放心了,但仍然低聲道:“是桑渝仙君出事了……”

    原來,她今早去看天河水軍練兵時,無意間聽到幾個天兵天將私下裏閒聊,說桑渝仙君傷了長頤星君。

    “桑渝仙君打傷長頤星君?!”長寂驚得目瞪口呆,“他爲何要打傷那位星君?兩人昔日有仇?”

    莫非,那纔是長頤星君要找浴桑島茬的原因?

    “不是!”沁羅神色略驚惶,“桑渝仙君幾天前不是來咱們島嗎?當時,我把星君和凌波殿爲難神君的事告訴了他……”

    據聞,長頤星君先後來浴桑島借人無果,一時不虞給了龍元君臉色瞧。

    偏偏龍元君又在禁足,既不敢在島上爲難星君,又無法離島給星君一個教訓,實在太憋屈了。於是趁桑渝仙君來島上派請帖時,把心中的委屈和盤托出。

    桑渝仙君一怒之下,趁到一重天派帖子時暗算了長頤星君。對方至今昏迷不醒像是中了某種祕術,而各類疑雜的祕術要數霧幽山最多。

    何況溯光鏡裏還有桑渝仙君與長頤星君打過照面,並聊了幾句的影像。

    長頤星君回到星官府後便沉睡不醒,所以,最後與他接觸過的桑渝仙君成了頭號嫌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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