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撩人的小野貓不講武德 >第 206 章 生日禮物(三)
    畫面就這樣定格了。

    屏幕上是薛定邦穿着那件駝色的風衣,裏面是那件帶着淺淺暗紋的休閒襯衣,那張英俊的臉上,帶着彷彿能夠容下整個世界一般的溫柔笑意。

    看着屏幕上薛定邦那溫柔的笑容,尹仁突然有些想笑,可是他卻笑不出來。他又覺得自己應該是要哭的,不知道爲什麼,卻連一滴眼淚都擠不出來。

    今年五月末的時候,薛定邦一反常態的,突然從國內跑來了紐約。

    尹仁還記得,去機場接機的時候,薛定邦就穿着這一身衣服。

    駝色的風衣,白色暗紋的休閒襯衣,拖着行李箱從出站口出來,用最溫柔的笑意看着自己。

    薛定邦見面的第一句是:“尹仁,我來了。”

    那個時候,尹仁都還沒有來得及開口招呼他,只是匆匆的“嗯”了一聲,然後接過行李箱,並禮節性的伸手攬過他的肩頭,像是親人,像是兄弟那樣的抱了一下。

    薛定邦的手,就擱在他的後背上,堅定而又用力的回抱了一下。

    尹仁突然覺得,被薛定邦碰過的地方,開始泛着一種撕裂一般的疼。

    按照他對於薛定邦的認知,這個時間段,薛定邦應該是在國內的大學裏教書,而不是這樣滿世界亂轉。

    他清楚薛定邦爲了工作的事和家裏鬧得不可開交,所以他想,也許就是出來散散心吧?

    他們是兄弟,是親人,薛定邦有難處,第一時間想到的只會是自己。

    薛定邦也的確是那樣說的,我是出來旅遊的,去拉斯維加斯,來紐約轉機,順道過來看看你。

    旅遊?順道?

    尹仁覺得自己喉頭泛着難以忍受的疼痛。

    那一天,從機場接到薛定邦開始,他的手機鈴聲就一直沒有斷過,各種各樣工作上的問題接踵而至。

    助理們把他近一個月內的時間都排得滿滿的,滿到了差點連陪薛定邦喫飯的時間都擠不出來。

    薛定邦是在飯桌上說出那句話的,並且是在他一次不耐煩的呵斥,並且粗魯的掛斷了電話之後。

    他在飯桌上爲工作上的事焦頭爛額,並且不停的向薛定邦抱怨着事務所各種讓自己不省心的事。

    薛定邦就那樣坐在他的對面,迎着春末的微光,面帶笑意的看着他,聽着他的各種不滿和憤怒,溫柔的說:“沒事兒,都會好起來的,彆着急。”

    尹仁點燃了一根菸,他的手微微發着顫。

    他努力的想要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一點,然而耳邊卻一直迴盪着那個暌違多年的暱稱。

    仁哥。

    仁哥。

    仁哥。

    從三歲第一次認識薛定邦開始,他都叫薛定邦的小名——“栗子”,這個習慣一直到美國的最初那幾年都沒有變過。

    薛定邦小的時候,是用胖乎乎的小手抓着他的袖子,用軟軟糯糯的聲音叫着他“囡囡哥哥”。

    囡囡,是尹仁的小名。

    小時候,老媽想要個丫頭,卻生了他這麼一個不讓人省心的小子,所以就給起了這麼一個小名。

    尹仁不喜歡這個小名,小時候別人這麼叫他總是會發飆,哪怕是自家爹媽叫,也是如此。

    只有在薛定邦這麼叫他的時候,他從來都不會生氣,並且還會高高興興的迴應。

    “囡囡哥哥”這個稱呼,一直持續到小學畢業。

    12歲的時候,尹仁上了初中,薛定邦跳級上了高中。

    從那個時候開始,薛定邦不再用“囡囡哥哥”來稱呼尹仁,而是改口叫了“仁哥”。

    “仁哥”這個稱呼,一直從初中延續到尹仁去美國。

    是什麼時候,他們之間不再用“栗子”“仁哥”這樣的稱呼來互稱的呢?

    尹仁想了一下,好像是某一個清晨,自己偷溜回家,和剛剛要出發去學校的薛定邦在門口尷尬的相遇。

    那天好像是自己第一次和男孩子出去鬼混——向他發出邀約的那個男孩子很白淨,笑起來很可愛,最重要的是耳根後的線條很美,很像薛定邦。

    原來……是那個時候嗎?

    尹仁夾着煙,苦笑了起來。

    從那一天開始,薛定邦不再叫他“仁哥”,而是叫他尹仁。

    他也不再叫薛定邦“栗子”,而是叫“定邦”。

    原來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嗎!?

    尹仁臉上的笑意越發的大了起來,眼淚突然奪眶而出。

    他突然發現,薛定邦每次找女朋友,彷彿都和自己和別的男孩子鬼混有關。

    我都做了些什麼啊!?

    尹仁捂住臉痛哭了起來。

    其實一切從來都沒有變過,他跟薛定邦從來都是囡囡和栗子。

    他明明可以大大方方的跟薛定邦說出“我愛你”這三個字,就像是小時候那樣大大方方的對着栗子說“我喜歡你”那樣。

    我都對栗子做了些什麼啊!?尹仁在心底裏詛咒着自己。

    這麼多年以來,是自己強加了過多的,不必要的東西在這份感情上。

    不僅如此,還將那些責任推卸在薛定邦的身上——都是薛定邦不懂自己的愛,都是薛定邦漠視了自己的愛。

    他總是打着“愛”的名義在傷害薛定邦,還要對方強迫理解自己。

    爲什麼在自己這裏,愛變成了那麼自私,那麼殘忍的東西?

    初二的那年夏天,他第一次錯過了薛定邦。

    三年之後,他抱着破釜沉舟的勇氣追着來了美國。

    大學同住的時候,他明明有那麼多次機會去告白,卻最終選擇在薛定邦面前緘默,轉而遊走在諸多和薛定邦相似的男孩子之中——或許容貌,或許聲音,或許身高,或許性格,又時候,甚至連優等生這個屬性都能成爲他選擇的點。

    出去和別的男孩子鬼混的事,薛定邦一直都知道,卻從來沒有指責過他一句。

    在他一次次的宿醉回家,薛定邦一次次的伺候又吐又發酒瘋的他,然後端上那杯記憶中最醒酒也是最甜蜜的蜂蜜水。

    大學畢業前,爲了薛定邦的女朋友,他不惜和薛定邦一次次的爭吵,最後演變成了揮拳相向。那個時候,他以爲自己和薛定邦之間的友情就要徹底玩完,然而薛定邦並沒有生氣。

    之後沒多久,薛定邦再次和女朋友分手,分手的理由他也很清楚,和以往沒有什麼區別。

    在你眼裏,尹仁纔是最重要的那一個——薛定邦的每一個前女友總是這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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