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不僅僅是奏、朧,以及櫻,而是在不知不覺中將所有人都緊緊聯繫在了一塊兒似的。然而,這樣的氛圍越是熱烈,對奏來說便越是感到違和......那種感覺就好像“此時此刻在這裏的並不是自己,而是別的什麼人”似的。
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覺得這些竭盡全力宣泄着所有情緒的歡呼都不是屬於自己的,而是獻給並不在這裏的筱的。儘管此時此刻,她並不在這裏——
“難道說,我只是她的替代品嗎?甚至連你們的歡呼都不配得到?”
漸漸的,類似的想法就恍若雨後春筍一般在奏內心深處不斷地涌現出來,甚至到了她沒辦法裝作視而不見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身旁那些如影隨形的彷彿水彩畫一般的聚光燈也時時刻刻謹記着自己的任務與使命......一刻也沒有離開奏的周圍,然而就算是這樣,她那張強顏歡笑的笑臉當中也不知不覺摻雜了些不安定的因素。
當然這隻有她自己能確確實實感覺到,然而現在就算是離她近在咫尺的朧和櫻,也漸漸隱約從那原本“分毫不差”的歌聲中聽出了那份稍顯詭異的旋律。
可是就算她們倆察覺到了又能怎麼樣呢?
此時此刻演出仍在進行中,而只要演出還在進行中,她們就什麼也做不了。漸漸的,類似的感覺也變得越來越明顯而再也無法隱藏下去了。
而朧,以及櫻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竭盡全力配合奏的歌聲。
但是三個人的合奏裏,毫無疑問已經出現了無法忽視的裂痕!更要命的是,奏仍不知道這一點......?又或許她從一開始就心知肚明,只是不想做出改變而已?
“沒錯,我知道的,那種事我當然知道!就算模仿得再怎麼相似,我也比不上筱。無論如何都代替不了她!”
此時此刻的她,被這種無力感醞釀的泥潭,困得動彈不得......
對,那種事自己從一開始就知道了——而且也比任何人更清楚這種做法的極限在哪兒。同時,在踏上這舞臺的剎那;站上這原本不屬於自己的C位的瞬間,奏早已在內心深處預想了到了最壞的結果。
然而她萬萬沒想到的是,本該還有一段時間再到來的精疲力竭,竟然來得比預想中的還要快......
甚至連呼吸都漸漸變得無法好好掌握節奏繼而變得斷斷續續、混亂不堪!
“這難道就是我的極限嗎?!”
雖然現在她還能唱歌,也確實還能維持住那看似毫無破綻的歌聲。可是這樣自欺欺人的處境,到底還能持續多久呢?如果在某一時刻的剎那,連這歌聲也毫不猶豫似的背叛了自己的話——
那麼,那時的自己,又該向誰求助呢?
而誰又會向此時此刻這麼自以爲是又狼狽不堪的自己伸出援手呢?不,恐怕沒有任何人會這麼做吧?
緊接着彷彿直到現在,奏才意識到之前不假思索的在理事長面前誇下的海口到底有那麼愚蠢......因爲,與其這樣半吊子似的將Live維持下去,還不如從一開始就宣佈取消Live。然後,向所有人道歉比較好。
帶着這彷彿猶如混沌一般的想法,奏忽然如醍醐灌頂似的意識到——
“誒?難道說我現在......在哭嗎?”
突然察覺到這一點的她猶如被當頭棒喝似的,原本的笑容頃刻間就彷彿像是“從未存在過”的消失了!而眨眼間失去了她的歌聲的舞臺霎時間被令人毛骨悚然似的寂靜籠罩!
那樣的感覺就好像“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似變得鴉雀無聲。
“怎麼回事?爲什麼不繼續唱下去?”
“明明唱得很好不是嗎?”
漸漸的,類似的竊竊私語瞬間便跑進了奏的耳畔——然而,她卻一言不發似的緩緩低下頭,眨眼間就連握話筒的右手臂,也在幾乎同時鬼使神差似的失去了力量。
頓時,就連櫻,以及朧也慌得不知所措,理所當然的也停下了原本進行得好好的伴奏。
她們不明白也不理解爲什麼直到剛纔都表現得很好的奏會突然停下來——那樣的“異常”難道對她的狀態有那麼大的影響嗎?但是曾經類似的狀況並不是沒有發生過,之前不是都處理得很好嗎?
“難道說,筱姐的缺席......對奏前輩的影響居然那麼大嗎?”
“不不不!倒不如說,類似的狀況,以前這隻會發生在筱姐身上吧?可是一直以來不都是奏前輩想辦法擺平的嗎?按理說,她不應該會也自說自話似的陷入到同樣的狀況裏纔對啊!”
“推論什麼的已經夠了啦,現在該想想怎麼解決這火燒眉毛似的狀況啊!?朧,你有什麼好辦法嗎?”
“我還想問你該怎麼辦呢!”
櫻話音剛落,觀衆的不滿情緒已經開始像“惡性病毒”似的蔓延開了——
“這算什麼?我可是好不容易纔能有在現場觀看的機會啊!”
“如果不在狀態的話,那一開始就別唱啊?!”
“就是說嘛!既然如此一開始就宣佈取消不就好了嗎?爲什麼還要執意自說自話地開始?”
像是這樣的竊竊私語,漸漸也變成了此時此刻的主旋律。
而且幾乎所有人都在懷疑奏是故意製造出現在這種讓所有人都難堪的狀況的。甚至也有她故意使用了什麼手段,讓筱不能來到現場的這種,僅僅只是聽着就讓人倒胃口的猜測——
剎那間,在另一層意義上,奏不知不覺就變成了罪魁禍首!
此時,她想要解釋;也想要反駁,然而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有把它們脫口而出的勇氣......就彷彿如鯁在喉般的難受、煎熬,痛苦。
“是嗎?原來筱也一直是獨自揹負着這些走到今天的啊......”
忽然,她再次深刻意識到了這一點。同時也再次確實的理解了C位到底要面對,以及承受怎麼樣的壓力。然而這些東西,筱卻連提都沒有提過。
沒錯,哪怕連隻言片語也沒有——
“筱,果然你是我永遠無法替代的呢......”
這最初就擺在眼前的事實,奏彷彿直到今天;直到此時此刻才認識到它到底有多麼的殘酷,以及它對自己來說意味着怎麼樣的重壓。而正是因爲從一開始便自以爲是的輕視這一點,所以纔會造成這樣的狀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