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已經是混亂一片,而宰相府作爲當事人,當然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在聽到外面消息的一瞬間,宰相夫人受到了衝擊,導致血氣上涌牽動舊疾,竟是手搭在額頭上暈了過去。

    “母親!”薩菲大驚失色,衝過去扶着夫人,正想伸手探一探她的情況,夫人卻被宰相一把抱起。

    “去叫醫生,”宰相有條不紊的下着命令,“夫人的藥呢?在臥室嗎?”

    他一邊說着一邊抱着妻子往臥室急匆匆地走去,薩菲提着裙子跟在後面,畢竟她也憂心着母親的身體狀況。

    等宰相把妻子放到牀上後,在等待家庭醫生來的過程中,他的目光落在了薩菲身上:“你先回房間等着吧。”

    他的語氣平靜而無波瀾,聽不出他對薩菲的看法,但這樣的平靜纔是更讓人不知所措的,因爲不知道所以會去猜測,而人又總是會情不自禁把事情往壞處去想,然後又被自己的猜測嚇到。

    薩菲瞳孔微微顫動了一下,但是她什麼也沒有說,提起裙襬行禮無聲地退了出去。

    雖然情況很糟糕,但是她是一個未雨綢繆的性子,在這十年間,她早就想過無數種可能性,並且都一一想了應對的辦法,如今這局面她她當然也預計到了,所以她現在內心倒是出奇的平靜。

    事情因她而起,自然也由她來親手結束。

    薩菲抽出一張信紙,鵝毛筆輕蘸墨水,開始在上面落筆。

    由於早已打好腹稿,所以她寫的十分順暢,很快就把這份文件給寫完了,然後她撩開窗簾的一角,看到菲麗莎和南希先後來了一次。

    她勾了勾嘴角,雖然她是個不堪的人,但到底還是有人願意關心她的,而父親現在一心牽掛着母親,只怕是沒有什麼時間來管她。

    宰相和宰相夫人是青梅竹馬,從小感情深厚,長大了後自然而然地就在了一起。雖然說貴族和貴族之間都算得上一句青梅竹馬,畢竟是從小認識的,但是宰相和宰相夫人不一樣。

    夫人的病是從小就有的,一旦受了刺激就容易喘不上氣來,一口氣喘不上來就容易昏厥,宰相還是年少時就一副老成的性子,整天守在夫人身邊擔心她發病,雖然沉默寡言,但是在關乎夫人的病上,他比誰都細心。

    薩菲走丟的那段時間,夫人一度性命垂危,宰相又要照顧妻子又要找尋女兒,那段時間很是憔悴。

    她拖累父母的,已經夠多了,所以現在無論有什麼都讓她自己來承擔吧。

    現在所有人都在關注夫人的病情,沒人留意到薩菲,她很順利地到了馬廄裏牽了一匹馬出來,準備自己去王宮裏。

    這個時候,王宮裏也因爲她,不算太太平。

    國王看着跪在底下的三個年輕人,弗雷德毫無疑問是爲了薩菲求情而來,尤利西斯雖然一個字都沒有提到薩菲,但是他很明顯是在把罪責往自己身上攬,這點轉移注意力的小把戲國王當政這麼久當然一眼就看出來了,而南希,她自來跟薩菲交好,自然也是不希望薩菲受到什麼處罰的。

    然而目前的情況並不是很好處理,國王沒有回答他們三個人,而是對侍女道:“去喊王后過來一下。”

    弗雷德的手指倏然握成了拳,母親的態度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父親的判斷,他並不認爲母親願意爲了薩菲說話。

    但這是無法避免的事情,畢竟母親作爲王后她肯定是有發言權的。

    果然王后被請來聽完事情的來龍去脈後,毫不猶豫地說:“儘快退婚吧。”

    “母親!”

    “這個決定不太好。”

    同時出聲的是尤利西斯和弗雷德,南希愣了愣,也緊跟着補上一句:“您要不再考慮考慮?”

    “不用考慮了,”王后端坐在國王的身邊,看着威嚴而端莊,這讓她的話更加具有不容置疑的威信,“這是我的決定,王室的聲譽絕對不能被這樣敗壞,否則會失去民衆的信任。”

    弗雷德知道王后說的都是對的,可薩菲又做錯了什麼呢?她就應該被放棄嗎?

    “母親,請給我一點時間,”弗雷德向王后懇求着道,“我會找到解決的辦法的?”

    “萬一你沒找到呢?”王后居高臨下地俯視着自己的孩子,爲他的死腦筋嘆息,“你要知道,現在每一秒鐘都是珍貴的。”

    弗雷德啞然,在事情發生的第一時間他就已經想出過不少的辦法,但是在和國王討論過後就會發現,他的每一個想法之中都會有致命的漏洞,會爲了國家未來的安定埋下隱患。

    這種事情是不能承認的,但是怎麼否認呢?沒有證據,民衆並不會相信,而且一旦被民衆發現了王室欺騙了他們,會引發更嚴重的輿論,再加上那個潛伏在學院裏的內奸等的或許就是他們的否認。

    但是如果承認,宰相府和王室同樣也會全毀了,如今他們就是被架在火上烤。

    尤利西斯從另一個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解除婚約,也許會讓宰相大人感到不滿,會影響兩家的情誼。”

    從內心上知道這個婚約可能沒辦法繼續了,但是當真的被提出來後,宰相的內心肯定會有情緒的,再加上曾經是王室要求的繼續婚約,現在又是王室先放棄這個婚約,宰相再怎麼理智都不可能不受影響。

    魔族這一手,處處是殺招,如果宰相對王室有了意見,在日積月累的一點點小情緒累積下,人族內部也許就要開始內訌。

    尤利西斯也正是因爲考慮到了這一點,才覺得是自己的錯,如果他在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便悄無聲息地把消息壓下去,而不是這麼急匆匆地進王宮找弗雷德的話,也許根本沒有把柄給魔族借題發揮。

    “而且薩菲是爲了救人,她根本沒有做錯什麼!”南希也從自己的角度提出看法,她以騎士爲目標,自然把騎士的準則貫徹到底,救人是騎士的天職,因爲救人而要被懲罰,她難以苟同。

    就在他們爭執不下的時候,守衛進來彙報:“陛下,薩菲小姐來了。”

    大殿陷入了沉默,良久過後,國王開口:“讓她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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