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雷德看着跪在他的路前,不讓他走的瑪麗,心情倒也沒有多大的起伏。

    畢竟都死到臨頭的,總還是要掙扎下的。

    “殿下,我願意用伯爵府所有的財產,換取父親的平安。”瑪麗在迅速衡量過局勢,做下的決定堪稱斷尾求生。

    伯爵府所有的財產的確龐大,但來路都是不明的。

    弗雷德笑了起來,笑容如天使一般陽光乾淨,但是說出的話卻如惡魔一樣讓瑪麗絕望:“不必如此,貴族若是一族都死絕了,那麼財產的歸屬也是歸於王室。”

    從一開始,就不存在任何的談判的餘地,王室已經鐵了心要讓彼爾德無法翻身。

    “殿下——”瑪麗撲到弗雷德腳邊,伸手拉住了他的褲腿,“我們可是表兄妹啊,您真的要做的這麼絕嗎?”

    表兄妹?即便到了這時,依然認不清處境和自己的身份嗎?

    弗雷德握住瑪麗的手腕緩緩地扯開了她的手,他的用勁很巧妙,瑪麗覺得手一麻,手上的力氣就盡失,不得不鬆開。

    “尤利西斯都不敢自稱跟我是表兄弟,你倒是膽子大,”弗雷德猶如甩垃圾一般甩開了瑪麗的手,“一個私生子的兒女,也配跟我談親戚情分?”

    嚴格來說,弗雷德並不在意一個人是否是私生子,他正值用人之際,他只看人是否有用,身份哪怕再高貴,沒用的人對他來說就毫無價值。

    更別說彼爾德一家連無用都談不上,簡直是有害。

    他這麼說無非是知道瑪麗向來對這個身份自傲又自卑,給予的一點小警告罷了。

    瑪麗渾身顫抖着,弗雷德這句話彷彿扒開了她的遮羞布,讓她難堪得想鑽入地裏去。

    “殿下……”瑪麗哭泣着,不斷哀求,“求求您放過我父親吧,他也只是受人矇蔽,他是絕對不會做出叛國的行爲的,您再給他一次機會吧。”

    他當然知道彼爾德不是故意的,以彼爾德的智商,如果是故意的早就露出馬腳了,再說叛國對彼爾德有什麼好處。

    “所以你和格雷能活下去。”弗雷德看着瑪麗淡淡道,王室只打算要彼爾德死,對於彼爾德的幾個子女,不論是婚生子還是私生子,都放過了,“如果我是你,現在趕緊回去看一下能帶走多少財產。”

    然後他強硬地拉開瑪麗,讓她讓開,然後從她身側離開。

    瑪麗呆坐半響,回過神後她抹了一把眼淚,起身急匆匆地離去。

    殿下說的沒錯,她已經盡力救父親了,但是殿下不同意,她也沒辦法,總得先要保全自己是不是。

    人的本質都是自私的,而且瑪麗如此涼薄多少也跟彼爾德對於子女不上心有關係,一個天天都在外花天酒地的人,還能指望他和子女有多深的感情呢,而且瑪麗想救他,很大程度上也是爲了她自己,畢竟沒有了這個爵位,她還怎麼立足在貴族裏?

    可是當命都是問題的時候,這個爵位又無足輕重起來。

    弗雷德回到自己的宮殿,薩菲和菲麗莎在等着他,也不是專門等他的,只是弗雷德不在她們也不方便在王宮裏走動。

    “這是在做什麼?”弗雷德看着桌面散落的紙張,有些疑惑,但很有禮貌的不去看信紙上的內容。

    正在奮筆疾書的菲麗莎擡起頭笑了笑:“是回信,殿下可以看一看。”

    得到准許的弗雷德便隨手抽了一張信紙,看看菲麗莎都寫了什麼。

    這封回信就是給娜娜的。

    “娜娜親啓:

    我現在已在王宮,令尊作爲彼爾德伯爵叛國罪的證人而停留在王宮協助,想必過段時間便能安然無恙回家,只是王室已知曉令尊每年在領地情況的彙報上,會少報兩成,望好自爲之。

    菲麗莎留。”

    貴族爲了少一點稅收,把領地收成少報一點早就不是什麼祕密,王室也知道,但是就是拿這些貴族沒辦法,但是若是王室查出貴族拿着這些錢參與了彼爾德的一些聚會或者活動,那分分鐘便可以給這些貴族扣上一個跟彼爾德勾結叛國,這些錢都拿去給彼爾德做叛國資金的大帽子。

    菲麗莎這封回信看上去十分貼心,但實際上卻暗含威脅。

    基本上每一封回信都是如此,綿裏帶針,這是在給尤利西斯的情報部門造勢,告訴貴族們你們的一舉一動王室都已知曉,並且隨時都可以讓你們“叛國”。

    “殿下,這幾日我想讓菲麗莎留在王宮裏,可以嗎?”薩菲問弗雷德,“我怕她回去會有麻煩。”

    一旦這些信送出去,菲麗莎回到家後一定會有很多訪客,說不準就會遇到什麼事,薩菲覺得還是讓菲麗莎留在王宮裏最安全。

    弗雷德先反問:“那麼你也會留下嗎?”

    薩菲露出些微的猶豫,菲麗莎立即道:“薩菲留下來陪陪我吧,我一個人在王宮裏也有些害怕。”

    既然菲麗莎這麼說了,薩菲便順勢地點了點頭,同意了。

    弗雷德立即命令人去收拾客房。

    菲麗莎便把剩餘的幾封信寫完,全部裝好,交給王宮裏的女僕,讓她們蓋上在火漆上蓋上王室的獨角獸印記,然後分別送到每一戶去。

    “辛苦菲麗莎小姐了,”弗雷德笑着道,“房間已經收拾好了,去看一下還有哪裏不滿意的吧。”

    王室的客房誰敢說不滿意呢,這不過是弗雷德想要和薩菲獨處而找的趕走菲麗莎的藉口罷了。

    菲麗莎懂,所以菲麗莎麻溜地站起來提起裙子行禮:“那麼我先告退了。”

    女僕帶着菲麗莎來到了她的房間,站在門口溫和地笑着:“這就是您的房間了,我就在門口,如果您有需要隨時召喚我。”而後微微鞠躬,退了出去。

    等到女僕徹底離開她的視線,菲麗莎才長鬆一口氣,把自己重重地投入到柔軟的沙發中。

    阿薩勒茲把房間內外檢查了一遍,確定沒什麼問題後回到菲麗莎身邊,探了探她的額頭:“累了嗎?”

    其實在王宮裏,看着雖然輕鬆,但是內心壓力卻不小,而且一口氣寫了那麼多封回信,每一封都要仔細思考怎麼措辭才能看着得體,實際又能對對方製造壓力,消耗的腦力也不少。

    菲麗莎搖了搖頭:“還好,你怎麼樣?”

    這個問題問的莫名其妙,但是卻讓阿薩勒茲警惕起來。

    其實從他進入王宮起便覺得不舒服,王宮裏彷彿有一層天然的結界,封印住他的暗魔法,雖然只要他不動用暗魔法就不會有問題,但那種不適感卻揮之不去。

    是他的大小姐,看出來什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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