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無疑問,初顏被陷害了,成功被陷害了。就算,初顏給那污衊自己的丫鬟下了毒,也是沒用。

    初顏再不情願被搜房間,也沒辦法。

    畢竟這座王府的主人都同意了,要按照那木小沐的主意來搜查。

    直到那裝着耳墜兒的盒子被搜出來前一秒,初顏都處在對那些侍衛、丫鬟等人翻箱倒櫃、掀東翻西的嫌棄之中。偏又無法阻攔。

    當那告狀的丫鬟從不遠處走來,手中拿着已打開的盒子,且臉上帶着勝利般的微笑的時候,初顏再沒了置身事外的感覺。

    她偷東西,確有證據了。

    不等她發言,木小沐的那大丫鬟就開口道:“這就是在小丫的枕頭底下發現的。”

    爲證明她所言不假,她看向了旁邊一個侍衛。

    那侍衛目不斜視,只是點了點頭。

    “下去吧。”既已得到結果,冷初辰便令人撤出。

    顯然,冷初辰也是相信這個侍衛的話。

    初顏狠狠瞪了一眼那丫鬟,心裏有些打鼓,不知道這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如何躲過一場責罰。

    她偷偷看了看冷初辰,但見他冷漠堅毅的側臉,忽覺得昨天自己被吊起來的那隻手腕隱隱作痛了。

    他將人吊起來責罰的方式,着實讓人生不如死啊。

    若就此坐以待斃,也不是初顏的性格,況且這本就不是她偷的。

    “我沒偷,至於這東西爲何在我的枕頭下,要問搜東西的人。”

    很顯然,不是她自己偷的,就是有人放的了。至於是誰放的,初顏覺得出口污衊自己的人最有可能。

    那大丫鬟找到了證據,更加理直氣壯起來:“你偷了東西還敢狡辯!”

    偷了東西說沒偷,自然就算狡辯。但前提是偷了東西。

    說偷了簡單,那就是在她的地方找見了那東西。說沒偷……無法證明,那她要怎麼能繞開偷東西這幾個字呢。

    初顏咬了咬脣,眸子閃亮閃亮地:“這耳墜是木小姐讓我放起來了,你不否認吧?”

    那丫鬟點點頭,又看了看木小沐。

    初顏也沒繞開木小沐:“是吧,木小姐?”

    木小沐也點頭。

    初顏便也點了點頭,繼續道:“那麼你們誰知道我放在了哪裏?”

    她問,看向那大丫鬟,看向木小沐,也掃向一旁屋子裏的人。

    沒人看見。

    或者是有人看見,或者是那東西根本就該收在一個固定的地方。

    但若是有人說看見了,卻又不那麼簡單了。

    試想,既然放東西的地方人人都知道,怎麼就一定是初顏偷了呢?

    “你既然是偷東西,當然不會讓人看見了!”大丫鬟眉頭微皺,似是想不通初顏這麼說意欲何爲。

    “呵,如何就是偷東西了?”初顏的語氣略微歡快起來,“既然木小姐讓我放起來,我就將東西放起來了。她要是需要,我自然拿出來給她。”

    冷初辰有些明白了初顏的意思。

    木小沐等人還沒明白,便也沒有繼續責難,而是等初顏繼續開口。

    “既然是我放的,木小姐要是要自然有我去拿。怎麼就忽然輪到你拿了,還說我偷?”

    初顏目光直直盯着那丫鬟,見她啞口無言,氣勢一下就上來了。

    初顏也沒逼迫她,就那麼看着她,等着她繼續“狡辯”。

    畢竟方纔人家也給自己機會辯解了啊。

    想了想,那丫鬟開口道:“你,你哪能將小姐的東西放到你的房間裏?”

    “不能啊!”初顏脫口而出道,“我沒說我把木小姐的耳墜放到我的房間了啊。”

    “可是東西在你枕頭底下!”

    “是你說的啊,但是我沒放枕頭底下。”初顏語氣淡淡。

    “那你放到哪裏了!”丫鬟急了,好像事情有些出乎意料。

    “我放到哪裏,幹嘛告訴你啊?”

    丫鬟再次無言以對,只好求助地看向木小沐。

    木小沐這會兒也明白了初顏的意思了,於是道:“那麼若是我要你去拿我的耳墜,你要去何處取來?”

    木小沐自然是偏袒自己的丫鬟。

    初顏點點頭:“若是木小姐讓我去取,我自然是去了。到時候我就會發現我放的耳墜兒不見了!”初顏神色帶了些驚訝,“然後我就要去告訴木小姐,我失職了,有人把耳墜兒偷走了!”

    這不就是那告狀的丫鬟的套路嗎。

    說罷,初顏都差點兒爲自己的機智拍巴掌了。

    她上揚的嘴角,也瀉露了她的好心情。

    夾雜着嘲諷的好心情。

    木小沐有一種自己被人耍的感覺,被初顏耍了。

    於是木小沐臉色驟然變得不好看起來:“你簡直膽大包天!”

    這話從何說起呢,她實話實說,爲自己辯白,還有錯了?

    初顏道:“木小姐,旁人和我提起你呢,都說你爲人和善。”

    這幾個字一出,木小沐下意識地收起那一副凌厲,面色溫婉了些。

    初顏繼續道:“我今日還發現木小姐爲人細心。”

    這一頂頂高帽戴下來,就連旁觀者冷初辰都有些捉摸不透初顏的意思了。

    “不光是木小姐細心,木小姐的貼身丫鬟也細心。”初顏繼續誇讚。

    雖然這只是來自一個下人的誇讚,但是木小沐很喜歡啊:“何出此言?”

    初顏微微點頭,以遮住自己想笑的表情:“木小姐細心,那才能上行下效,讓貼身丫鬟也細心起來。就比如說吧,這耳墜應該放在何處,我雖然沒說,但這丫鬟就知道。不光知道應該放在何處,等沒找見的時候還能知道耳墜兒去了何處!這不僅僅是細心啊,還膽大。膽大心細,如此形容最好了!”

    初顏說着,實在是憋不住了笑容。

    這抹笑容,似春風蕩進了冷初辰的雙眸,在他冷然的目光處,炸裂出一道痕跡。

    她這一說,不只是在說丫鬟膽大包天,污衊她偷東西,還說這是“上行下效”,是上樑不正下樑歪,是木小沐教唆那丫鬟如此。

    木小沐的脾氣本就沒下人說的那麼好,此時更是被直接指責,臉色再也維持不住溫婉。

    當她正欲繼續發難,初顏忽然後退一步道:“我還沒說完呢!雖然是膽大心細,但可能是作案手段不嫺熟,那個,心裏很緊張。不然,怎麼連自己耳朵上戴着的耳墜兒壞了都不知道!”

    她說着,伸手一指,引導衆人去看木小沐的耳墜兒。

    有人看得光明正大,如冷初辰。

    有人看得心驚膽戰,如那丫鬟。

    有人看得偷偷摸摸,如那些不敢擡頭的下人。

    有人嘛,看得幸災樂禍,自然是初顏。

    那一副花草編就的耳墜兒。

    此時在木小沐的耳邊,兩邊並不對稱。有一側的編織損壞了,黃綠色的葉子微微散開了些,破壞了耳墜兒本來的美感。

    冷初辰看向耳墜兒,他便發現那花草耳墜兒的確有些損壞了。

    初辰的眸子有些失望。“沐兒,果然是不喜歡這副耳墜兒麼。”

    他該知道的,沐兒爲了那一副若隱寺拜過的耳墜興師動衆,自然是更喜歡那一副。

    而她耳邊的這一副,她都不記得了啊。

    木小沐擡頭看向冷初辰,搖頭:“不是的,我很喜歡!”

    很喜歡嗎,騙鬼。初顏這一次成了旁觀者。

    不等木小沐繼續辯解,冷初辰倏然一笑,似是自嘲:“換下來吧,若隱寺拜過的,既然能保你平安,戴着自然是好。”

    說罷,冷初辰轉了身離開。

    冷初辰的這副態度,教木小沐心神有些亂,似是感受到初辰哥哥的冷漠。

    於是木小沐追着初辰而去。

    這邊初顏,竟是神奇地躲過一劫。

    初顏決定收回對初辰不講規矩的認知,畢竟,他算是變相維護了她一回。

    初顏此番公然與木小沐身邊的大丫鬟作對,還冷嘲熱諷了木小沐,在一衆下人心中就有些被神化了。

    所以,她連累旁人被搜房間,絲毫沒受到責難。

    反而有人幫着她收拾牀鋪。

    且底下有竊竊私語不時傳入耳朵。

    “木小姐今兒似乎脾氣是大了些,以往都是和顏悅色的。”

    “怕是對小丫特別針對一些。你不知道,小丫纔來就被打了,臉上的巴掌印我都見了。我還以爲是小丫做了什麼錯事。今天看來……”

    她對木小姐爲人和善有了些懷疑。

    “不過木小姐再是如何,也不由我們議論啊。況且,那是未來的王妃!”

    “未來的王妃就能隨意欺負我們下人了嗎。我倒是佩服小丫!”

    “哼,得罪了木小姐,她的苦日子在後頭。你們可是知道王爺對木小姐的偏疼的。”

    “不過看她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不會有什麼後臺吧?”

    “後臺,有後臺還至於被賣身嗎?”

    賣身兩個字,絕對是初顏最不喜歡的兩個字。

    封先生啊,不知道帶我出去的事情籌劃得如何了?

    初顏的好心情沒維持多久,徹底消散。

    至於對那丫鬟的懲罰嗎,看樣子木小沐是維護着不肯懲罰,而那沐王爺自然不會去責罰他心尖上的沐兒的丫鬟。

    好在她自己出過手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