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多久,廚房傳來陣陣香味兒。

    蘇仙驚喜道:“這味道很香呢,小師妹定然歡喜!”

    卻見,聞到香味兒的小師妹,眉頭微蹙,身體有些發抖。

    流寧的臉色很難看。

    初顏喫不下。

    飯菜到了跟前,她說的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不要喫”。

    若是將飯送到她口中,她會哭,會求饒。

    她不願喫,那就喂她喫。

    她便吐得天昏地暗,哭得越發痛苦。

    就像,讓她喫東西是一種折磨。

    “師兄,怎麼辦?”蘇仙沒了主意,“這都一天了沒喫東西,就是正常人都受不了啊!”

    豈止是一天,流寧無法估計初顏這是餓了多久了。

    “無妨,換了廚子來做。”

    “好!”蘇仙唯命是從。

    一連換了三四個,都是如此。

    流寧放棄了。

    “師兄,多喂小師妹喫吧,她一定可以喫下的!”蘇仙最怕大師兄沉默下去。

    “喫得越多,吐的越多。吐也是要耗體力的,你以爲她還有多少力氣可以用來吐。”流寧赤紅的眸子看向蘇仙。

    蘇仙沉默。

    “去取紙筆來。”

    他要給師傅寫信。

    將初顏如今的情況說明,寫明自己一時半刻回不到依雲樓,並請派人來幫初顏。

    書信送出去,流寧守着牀上的初顏。

    蘇仙將參片遞來。

    流寧微發抖着,將參片放入初顏口中。

    “師兄,小師妹若是昏睡着,參片還是不會吐的,因爲不會喫進去,所以不會那麼牴觸是不是?”蘇仙試探着問。

    “嗯。”

    “那,有沒有辦法,讓小師妹昏迷的時候喫東西呢,就,就是除了入口的。”

    喫東西不入口,還能怎麼喫?蘇仙自己都被自己這問題問的,有點兒懵。

    流寧眸光微閃。

    蘇仙繼續想辦法:“若是,將喫的都做成這種,可以含着的呢,起碼,起碼小師妹吐的不那麼兇。就是不頂餓啊。”蘇仙自己否定了。

    就想啊,最簡單,糖是可以含化的,可是糖能頂喫的嗎。

    “師兄,你要不先去喫點兒東西?”看流寧這憂心忡忡,不言不語的,蘇仙也心疼。

    “我曾讀過一本醫書,有一種可以往人體內注入藥液的辦法。”流寧忽然道。

    但是他不敢試。

    那是要將人的皮膚劃破,將藥注入體內。

    對於所用的器材,以及注入所需的藥,均需嚴格把控,不得出任何差錯。

    否則就等同於將毒藥直接送入人體一樣,順血液,要人命。

    流寧沒把握。

    “師兄,可以試試啊!”

    “我沒有把握。”流寧頹廢道,恨自己當時怎麼就沒試一試呢。

    “師兄,死馬當活馬醫吧,小師妹等不得!”

    這是師妹,不是死馬。

    流寧沒心思與蘇仙說笑。

    流寧再次坐到桌前,提筆。

    “按我所需準備材料,儘快。”

    蘇仙接過單子,半天沒看懂這要的都是什麼。

    銀針她懂,酒也懂,細細的管子,也勉強懂,一些藥材的名字,懂,鹽,糖,懂……

    就是這幾樣合起來,能幹啥?

    蘇仙急忙去準備了。

    蘇仙走後,流寧將初顏的胳膊從被子裏拿出來。

    小心再小心,怕一用力,這瘦弱的胳膊就被扭斷。

    他將初顏的袖子往上挪。

    入目的滿是青紅。

    流寧的呼吸有些粗重,目光裏盛滿了殺人的冷意。

    “顏兒,痛不痛?”他問,卻得不到回答。

    流寧仔細分辨着初顏這瘦弱胳膊上的經脈,他記得,若要將藥注入血液,是需要找準經脈的。

    就是這麻桿兒般的胳膊,一針紮下去,會不會直接刺穿了?

    蘇仙今日不知第多少次,到了街市上。

    有記性好的小販,都能認識她了。

    蘇仙這次回來,帶回了流寧需要的東西,也帶回來個不好的消息。

    “鎮子裏多了些官兵。似在尋人。”

    流寧徑自去看那些東西,先將酒罈子打開了,倒出一些來,然後將銀針,細長的透明管子,都放入酒中浸泡。

    隨後,流寧撿了藥材,出去了。

    蘇仙不懂大師兄在做什麼,但肯定是要救治小師妹就對了。

    至於官兵尋人,蘇仙也沒放在心上。

    他們這幾個人,官兵都不認識,就是出城時候的易容,現在都換了。

    他們幾個就是普通人,生面孔。

    再者,也不一定就是睦州那裏的冷初辰在找人啊。

    其實,這還真的是睦州,冷初辰的令。

    是封父的主意。

    知道封布言惹惱了沐王,封父是又急又氣,卻又不能打死自己的兒子吧。

    於是責令平安,好生看着封布言,在家禁足思過,不許再出去。

    另外,就是好言相勸,讓兒子說出來那初顏的下落。

    封布言是真的不知道。

    就算封父說出花兒來,他也不知道啊。

    封父也就相信了,自家兒子肯定是沒得到人家的全心全意的信任啊。

    好在,不知初顏的下落,封布言肯定就不會再出幺蛾子了。

    剩下的要解決的,就是沐王那邊。

    封父不以爲,丟了個叫初顏的下人,是個無足輕重的事兒。畢竟,他是因此被沐王責罰的。

    且是遷怒。

    他身爲沐王下屬,從未見過沐王如此失分寸。

    要知道,將他吊在城樓上,這責罰下來,衆說紛紜。但不可避開的就是說沐王殘酷。

    這名聲,好說不好聽啊。

    沐王會想不到他這一震怒,責罰封父,會得來這個名聲麼?他不會想不到,卻依舊這麼做了。

    爲了什麼?爲了沐王府被燒?

    可能有一部分。但封父知道,沐王不是個重財利的人,也更不會爲了一場火造成的損失,鬧滿城通緝。

    另外,最多的可能,就是爲了人。

    爲的是那丟了的下人。

    叫初顏。

    初顏這名字,封父有所耳聞。

    與明仁堂比試五局三勝,被從不接納外來醫者的明仁堂,聘請爲坐堂大夫的,初顏。

    年紀輕輕,醫術了得,頗得讚譽。

    可惜了,因爲年輕,才能折騰啊。就像是他家的傻兒子一樣。

    得想辦法平息了沐王的怒氣纔行。

    封父便去爲沐王出謀劃策。

    “睦州城內已搜捕整整一日,怕是人已出城。”

    睦州城,不只這一座主城,周圍還有些村鎮,均是睦州管轄範圍。

    沐王蹙眉:“如何得知?”

    “據說那放火燒了沐王府的人,武功高強。既然能躲過搜捕,未嘗躲不過城門的查詢。而且屬下得知,並未得到那劫人之人的畫像。”

    如此,只要初顏稍作裝扮,與那劫持之人混出城去似乎不難。

    “睦州沒有人不認識初顏的。”冷初辰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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