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蘇仙將她小心清理了,換了衣衫,也將屋子裏裏外外都打掃了遍。
乾淨如新,沒有半點兒味道。
沒有用。
喫什麼吐什麼,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
流寧終於是相信,初顏得了厭食症,很嚴重的那種。
得出這個結論,流寧不忍。
聽到這個詞,蘇仙有些不信:“是不是隻是挑食,是不是,我做的不好喫。不然,我去請個廚子?”
流寧不說話,眼睛有些紅。
蘇仙見流寧如此,也有些信了。
隨即也是怒極:“那些人,我去殺了他們!”
說起來,蘇仙是流譯名下的人,主要負責收集情報,所以易容換顏,隱匿身形是強項。
不過,蘇仙是女子,最最擅長的也就是易容換顏,輕功也還湊合,武功不是很高強。
至少比流寧就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流寧也是個特殊。
一般的大夫行醫治病救人,輕易不殺生。
流寧就不,但凡有人招惹他,打一頓先。
所以他在依雲樓的威望,僅次於樓主,連三位長老都比下去了。
沒人敢惹他。
就更沒人敢惹他護着的初顏。
蘇仙還記得有一次,有個門徒逗初顏玩,就是將初顏要喫的點心舉在高處,不給初顏喫。
初顏蹦啊跳啊的,一邊喊一邊跳,想要拿到好喫的。
初顏體弱,除了每日按時吃藥、研習醫術之外,別的事都不許做。
唯一的樂趣就是磨蹭二長老給她做好喫的,以及喫好喫的。
要知道初顏身體不好,大家多是寵着,連重一點的東西都不讓她搬的。
那逗這初顏玩的門徒,許也沒什麼壞心思,但,他個子高,他舉着的點心,初顏跳起來也夠不着。
初顏摔了。
流寧賞了那人五十板子。
初顏求情也沒用。
蘇仙只記得當時流寧心疼地看着初顏蹭破了皮的手,憐惜地問她:“疼不疼,可還有傷到別處?”
按照蘇仙當時的看法,她就是平日裏練功,磕磕碰碰的都要比初顏這磕破的地方嚴重十倍不止。
但是流寧怒了。
大家也都很理解。
初顏體弱,吃了那麼多珍稀藥材,又是樓主、幾位長老、師兄都捧在手心裏的人,自然是一點磕碰都要心疼的。
惹了初顏的人,打一頓是輕的。
依雲樓上下都寵初顏,不只是流寧知道要爲初顏出氣。
流寧身爲一個大夫,都不講究什麼好生之德,她蘇仙,還是個專門探查機密的小賊呢,呸,女俠呢。
於是蘇仙更不會在乎幾條人命。
“她身上可有別的傷處?”流寧沒阻攔蘇仙,不過流寧問話,蘇仙斷不能不理會。
蘇仙頓了腳步,有些支支吾吾。
“說!”流寧吼道。
“有,有幾處。”蘇仙小聲道。
“說。”流寧快沒耐心了。
“除了腹部淤青比較嚴重之外,其他的,就是到處都有一些。大概是磕碰的,也可能是掐打的。好像,大概,不是很嚴重的樣子。”
蘇仙說着,感覺自己都很心虛。
因爲醫術不精,嚴不嚴重的話她只能用看的。
再者,初顏就是那種有點淤青就疼得受不了的體質,蘇仙感覺這傷勢可能並不嚴重,就是看着滲人。
渾身都佈滿了傷痕。
流寧深吸了口氣,道:“去請廚子。殺人不急。”
若是初顏活不下去,殺了他們有什麼用。
只要初顏安好,他會考慮給他們個痛快。
蘇仙有點懵,被流寧如此的冷靜搞得有點懵。
許是怒極,都會如此吧。
蘇仙走後,流寧將初顏放好了,輕聲道:“顏兒,你想喫什麼,師兄都會爲你找到。乖。”
“師兄,我再也不偷跑了。”初顏呢喃,似是在夢囈。
“顏兒,師兄再也不讓你一個人出去了。”
不可否認,這五年流寧都沒尋到初顏,除了初顏實在是調皮貪玩,還有個重要原因。
那就是流寧知道初顏貪玩貪喫,所以沒用心找。
再加上流寧每三個月要回依雲樓,處理依雲樓事務,彙報找初顏的進度等,所以他無法盡全力找。
也算是圓了初顏外出喫喝玩樂的心思吧。
若是知道初顏會被折磨至此,流寧定會拿根繩子將她拴在自己身邊。
“顏兒,你以前一直嫌師兄膽子小,不敢出去。如果以後你帶着師兄,師兄就不會膽子小了。你乖乖的,好起來,帶師兄去外面看看?”
“顏兒,你離開這幾年,依雲樓裏沒什麼變化。連新門徒也沒收了。大長老新出了幾副藥方,說是可以調理你的體質,總是催我快些將你找回來。二長老又研究了一些新菜譜,總是念叨等你回來品鑑一番。三長老已經不怎麼管事,都是流譯在忙着收集整理情報。流譯也很想你,就是他比較忙,沒法來找你。”
蘇仙到酒樓請了個廚子,花了大價錢,並帶廚子去菜市場挑選食材。
“最好喫的,好消化的,你最拿手的,你覺得別人看到你做的喫的就挪不開眼,不喫就難受的。你儘管買食材!”蘇仙說着,將錢袋子拿出來,“你做的好,賞錢不會少你的。”
廚子點頭,眼神明亮。
他可是知道,這姑娘道酒樓請自己來,直接拋出了十兩銀子,所以掌櫃的纔沒阻攔他來。
而照着這土豪作風,只要自己將飯菜做好了,賞銀必然多多。
廚子挑選了自己拿手菜的食材,就跟着蘇仙回去。
之後廚子就去忙活,蘇仙便去看初顏。
初顏醒了。
流寧正和她說話。
“顏兒,你想喫什麼?”
初顏的眸子不甚明亮,眼睛一眨一眨的似是慢動作。
半晌,才反應過來流寧與她說話。
她看向牀邊那男子。
與夢裏的師兄重合起來。
“師兄。”初顏道,聲音輕輕,似飄遠而去。
蘇仙喜出望外,急忙跑過來,端來一杯水。
“顏兒,是我。你可想我了?”
初顏似以爲還在夢中,沒有回答,只是自語道:“再也見不到師兄,師傅,們,了。”
“顏兒,是師兄,師兄在這兒呢。”
面對明顯神志不清醒的初顏,正常的對話似是做不到了。
“廚子做了好喫的,等下顏兒一定賞臉喫些。”
“嗯嗯,那廚子是這裏最出名的酒樓裏的,據說他做的糖醋里脊,遠近聞名!”蘇仙附和着。
初顏閉了眼睛,似是沒了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