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初辰絮絮叨叨,初顏覺得新奇。從不知道,高高在上的冷初辰,講起什麼來,能滔滔不絕。

    “我死了,沒人告訴我母妃會不會醒,但肯定會有人害死母妃。我從來都知道,母妃和我的存在,礙了許多人的路,所以母妃纔會昏睡不醒,而我卻是因爲常年在外,他們無懈可擊,才苟活到現在。”

    “你知道嗎,這麼多年,我從未覺得活着會如此有意義,那就是能遇見你。我不知你對我感覺如何,但是我,我不能沒有你。”

    “你看,”初辰拉着初顏的手,掀開馬車的簾子往外看去,“天還藍,鳥還鳴,怎麼我們卻要去死?”

    窗外,馬車已行至郊野,正是一片好風光。

    正如初辰所說,天還藍,鳥還鳴,怎麼,怎麼她卻要去死?

    初辰清冽的聲音依舊在繼續,一下下敲在她的心頭。

    “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就當自己是個打不死的小強好了。”

    聽多了,看夠了,馬車顛簸,初顏虛弱。

    不多時,初顏靠在初辰肩膀上睡着了。

    有初辰陪着,她竟覺得安心,比施蒙在的時候還要安心,大概是知道,冷初辰是個堅持不懈的人,不會輕易放棄她,比她自己還要堅持。

    初辰止了話,小心將初顏扶穩了,併爲她披上一件毛毯,鄭重地將她攬在懷裏。

    “初顏,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他說,是承諾。

    他們此時去的,是冷國的鄰國,鳳國。

    正如冷國的皇帝姓冷而得名,鳳國的皇帝是個女皇帝,姓鳳。

    富駝山在鳳國,這名字初辰是在早些年尋木小沐時候聽聞過。因跨了國界,而木小沐不太可能在別國,於是初辰並未多留意。

    不過這名字還是被初辰記住了。

    因出行匆忙,也沒時間去探查那鳳國遠近,富駝山在鳳國的什麼位置,要什麼條件才能進入之類。

    反正是要去,查清了再去,與一邊前往一邊探索,並沒什麼不同。

    這期間,能與初顏共度,就是幸福的。

    既然要去,白強跟着了,那這些打聽民風民俗的事情,自然是交給白強了。

    所以白強趁着不趕路的時候,就四處打聽。

    開始離着鳳國遠的地方,自然是打聽不到什麼,隨着越來越接近鳳國,能探聽到的消息就多了起來。

    這一日,行至冷國邊界,初辰與初顏在客棧休息。

    主要是初辰陪着初顏,怕初顏有個什麼萬一,不肯離開半步。

    白強看初辰給初顏擦掉嘴角的粥漬,本着非禮勿視的原則,稍挪開了些目光,並將自己探聽的消息稟報。

    那女護衛則站在一旁,目不斜視地注意着初顏的舉動。

    “鳳國與我朝也沒什麼不同,語言沒什麼障礙,尤其在邊界處,因爲互通商業,就連衣物服飾也沒什麼不同。不過適逢節慶,都要穿自己本朝的服侍。我已經請人訂做了幾套衣衫,不多時就能送到。”

    初辰微微垂眸,表示聽到。

    “再者,出我朝邊境行至不到半日,即可以到達鳳國的邊境小城,不過若要進入,需要驗血。”

    說着,他爲難地看了看初顏。

    初顏愣了,初辰也是。

    “有去過鳳國的商販跟我說,這是因爲,鳳國曾涌入一批毒人。”

    毒人?初辰神色微凝,初顏也明顯是好奇。

    “中了毒的人。進入鳳國後,不知是不是受了什麼指令,會攻擊人。而這些人中毒發作之後,會有各種後遺症,失聰的,失明的,昏睡不醒的……”

    聽着這些,初顏的心微微下沉,覺得這毒藥控人心智,有些殘忍了。

    “自從五年前出現過這毒人之後,鳳國入境便有了這項規定。但凡我朝過去的人,必要驗血。”

    根據檢測那些中了毒的人的血液,發現那毒藥只能夠通過血液檢測出來,外觀上又看不出,所以只能行此辦法。

    開始的時候,是諸多不便,考慮到取血是否會對人造成傷害,以及是對人的不尊重等,於是許多商販或是百姓,都不出入境了。

    這哪裏成?鳳國的邊境,與冷國自來是頻繁貿易,更有許多日常商品要通過這一處,流入鳳國的國都去。

    斷了與冷國的往來,會讓鳳國的貿易水平下降很大一截。

    因此,這邊境處爲了驗血,加派了許多有資歷的大夫來,再三保證不會傷害人體,且是爲了大家的安全考慮。

    並且規定驗血一次,有效期一年,不然天天放血,可能把人血抽乾了。

    除此之外,還給了冷國往鳳國去行商的商販讓利許多,這才漸漸將這驗血之策實行起來了。

    “按照規定,沒有記錄在冊的人,是必須要驗血的。”

    初辰與初顏首次去往鳳國,自然沒有記錄在冊,驗血是在所難免。

    衣衫送來之前,白強讓他們多加休息,一旦去了鳳國邊境,可能要排隊驗血,會比較消耗體力。

    自白強說了驗血這回事,初辰的眉頭就沒鬆開過。

    初顏看他,他輕咳一聲,擔憂道:“會不會對你不好?要不然,讓白強去買通一兩個去過鳳國的人,就當你是曾去過好了。”

    曾去過的人,驗過血,記錄在冊,就不會再行檢驗了。

    看初辰擔心得直皺眉頭,初顏嘆了口氣道:“我們既然連名字都改了,總要與尋常人一樣,方能不引人注目。若是去買通,在冷朝引了人注意,日後若事發,在鳳朝也引人注意,多有不妥。”

    他們如今去往鳳國,本就稍作裝扮,易容算不上,但都做平民打扮,看不出身份。

    名字也都是取反,唸作“陳初”,“顏初”,爲防止二人互相叫錯,初辰還每每讓初顏喊他爲“阿辰”,而他,則喚初顏爲“顏兒”。

    初顏自然是不願意的,而且也沒有什麼必要的場合,非得要那麼喊,於是她也就將就着不喊。

    倒是冷初辰,一口一個顏兒,喚的歡快。

    此時,初顏提及他們改名換姓的事情,是爲了別讓初辰再去做別的麻煩事。因爲她覺得,光是一個跟自己名字相近的名字,叫起來就很爲難了,若是再換了旁人的名字,不說他們更不習慣了,就說那被冒名頂替的人,也不會習慣啊。

    萬一他們前腳去了鳳國,而被冒名的人後腳又去鳳國,豈不是惹人起疑了。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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