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聞薛紅雲死訊白冰心神巨震,淚水順着臉頰流了下來,她擁着小叔子的頭按在胸口,嘴裏低聲安慰着:“冬子,這不怪你,人有旦夕禍福,薛老師走了,咱們因該去送他最後一程的……”

    程冬弈哭了一陣感覺內心的情緒平復了一些,他擡起頭來哽咽着說道:“我們馬上去東江,老師在醫院。”

    白冰用手背擦拭了一下眼睛,點頭道:“好,馬上就去。”叔嫂倆一起出了工作室門,快步去車庫取了車子直奔東江。

    東江市醫院,薛紅雲的遺體靜靜躺在病牀上,老人壽終正寢,一睡不醒,這種走法沒有半點痛苦,安詳是福。

    薛國強坐在病牀旁,紅潤的眼眶裏盈滿了淚水,他就這樣拉着父親的手,或許這也是父子倆最後一次牽手,不捨得放開啊!

    原本醫院是不允許遺體停留太久的,按正常程序應該送去殯儀館,但薛老爺子是個特例。

    薛紅雲逝世的消息很快就傳開了,老爺子本身是一代玉雕宗師,在行業內是南山北斗式的人物,影響力極強,現在醫院門口已經擺滿了花圈,各種小轎車紮了堆的來,伸長脖子的人幾乎站滿了整個醫院大廳,等屍體的比掛號看病的多了好幾倍,保安什麼的根本不具備疏散人羣的能力,這些人中隨便出來一個都是省級官員,夠膽子攔一個試試?

    朱德勝收到消息也立刻趕了過來,他跟薛國強是搭班,這種事情必須要來表示慰問,當他來到醫院時也見到了這壯觀的一幕,裝着各種花圈的車子紮了堆,熟面孔也紮了堆,他眉頭皺了皺,也不方便多說什麼,畢竟他來的目地跟這些人大同小異,沒什麼好說的。

    朱德勝在祕書的帶領下一路上了九樓,薛老的遺體就暫放在特護病房內,現在樓道走廊上都是人,省委常委到了兩桌麻將的數,加上他和病房裏的薛國強班子就齊了。

    醫院院長和一衆院方領導都只有靠邊站的份,大家都在等待薛國強出來。

    朱德勝的到來讓站到腳發麻的衆人心頭驀然一鬆。朱德勝國字臉上看不出半點情緒變化,一直以來他就是這樣一副面孔,不會讓人輕易窺到他心中的任何想法。

    走到病房門前,朱德勝轉頭對祕書說道:“我進去跟國強說說話,你留在外面繼續等着就是了。”說完伸手推開並未關牢的房門走了進去,剛纔他的話一語雙關,有心聽的人就能領會到其中的意思。

    朱德勝走進病房門,順手把門輕輕關上,這些動作絲毫沒影響到坐在牀邊的薛國強,他拉着父親的手默不作聲,沒有眼淚,因爲淚水已經流乾了。

    “國強,節哀順變!”朱德勝低聲勸慰了一句,站在原地望着牀上永遠不能說話的薛老,心頭不免一陣嘆息,可惜了,一代玉雕宗師就這樣離開了人世。

    薛國強沒有轉頭,用低沉的聲音說道:“謝謝,我父親走得很安詳。”

    朱德勝點了點頭,心有感觸的說道:“生老病死是人一生必經的過程,薛老這一生留給後人的東西比你我都要多,再過一段時間等我們到點了就會很快被人忘記,但是再過幾百年也會有人記得薛老,他的傳世佳作會一直流傳下去。”

    薛國強低聲說道:“所求不同,所得也會不同,父親這輩子最引以爲豪的不是我這個兒子,而是他有一個好徒弟,能把他的玉雕技藝流傳下去,算時間他應該快到了。”

    話剛落音,門外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緊接着門被人推開,滿臉淚痕的薛瓊捂着嘴走了進來,她這段時間生意很忙,每月都難得回來一趟,原本是想着等忙完了這一陣子月底回來陪最寵愛自己的爺爺小住幾天,沒想到卻成了永別!

    人生就是一場戲,每個人都在戲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生旦淨末醜,一輩子短短几十年,還未感受到人生的真諦卻發現走到了盡頭,戲散了,得到一個不錯結局的人少之又少,相比之下薛老這輩子大多數時光都奉獻給了自己喜歡的事業,留下了不少傳世之作,他這場戲算是有了一個較爲完美的結局。

    薛瓊走到病牀前,望着老人那張慈祥的臉龐,心裏抑制不住一陣悲拗,放下捂在嘴上的手掌放聲大哭起來,她從聽到爺爺去世的消息到現在眼淚就沒停過,連聲音都已經變得嘶啞,除了哭泣她已經不知道用什麼來表達心中的悲傷。

    “嗚嗚——爺爺,您睜開眼看看小瓊,我回來了,真的回來了,您醒來看看我啊!求您了,睜開眼看我……嗚嗚!”薛瓊大聲哭喊着用手撫摸着老人冰冷的臉頰,她明知道最疼愛自己的爺爺已經不在了,嘴裏還在不停呼喚着,或許她在期待着有奇蹟發生。

    薛老躺在病牀上,他再也不會睜開眼睛,耳邊也聽不到孫女的呼喚,老人走得很安詳,這也是一種福氣。在國內很多地方都有紅白喜事的說法,老人最後一程走得毫無痛苦,這或許真是一樁喜事吧!

    朱德勝伸手拍了拍薛國強的肩膀,低聲說道:“國強啊,我還有點事情就先走了,追掉會我一定會來參加的,抱歉了。”

    薛國強站起身來低聲說道:“我送你出去,順便也讓門外那些人散了,父親生前就喜歡安靜,現在走了也是一樣,他老人家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會贊同把後事辦得太熱鬧。”

    砰!剛合上不久的病房門直接拍倒在地上,一條人影閃了進來,是程冬弈到了,他進門第一時間衝到了病牀邊,右掌一扣握住了老人的腕子,他心中同樣帶着幻想,或許老師只是睡下了,還有辦法讓他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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