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洗衣做飯之事，唐溪自己也是得心應手，不至於說沒有下人便不成事。
如今大部分下人已經離府，而這紅露……
她是個意外。
不知道爲什麼，唐溪總是覺得紅露來路不明，始終無法對她全然放下戒心。
只是這是子桑灝開口希望留下的人，讓子桑灝培養出善心，以免日後他仍舊走上反派之路是她最大的心願。
思至此，唐溪嘴角噙着笑容，“紅露，府裏的下人們都要回老家過年，你真的不打算……”
紅露的臉上隨即露出了一抹悲切。“夫人，紅露說過，這輩子便已經是夫人您的人了，爲你做牛做馬都無怨無悔。紅露沒有家人，這輩子便只有將軍和您以及少爺三個主人。”
紅露的一番“忠心”並沒有讓唐溪有多高興，她只是保持着笑臉，“那好吧，過年期間你也可以繼續留在府裏，不過就不必再過來伺候了。”
既然紅露不願意離開，那也別老在她面前晃悠。
闔家團圓的佳節，唐溪只想和家裏人一起度過。
“夫人，可是這不符合規矩！府裏下人們都走了，總得有人伺候——”紅露有些急切。
唐溪搖頭，“無礙。我與爺本就出身低微，刻入骨子裏的活計不會忘，你莫太擔心了，下去吧。”
唐溪開口打發紅露，紅露眼底雖是含淚，卻也只能應下退了出去。
“來，灝兒，用膳吧。”
唐溪彷彿剛纔的插曲不曾出現，徑自佈菜給子桑灝夾了一塊雞肉，且全然視一旁子桑墨好奇的眼神於不顧。
子桑灝乖巧的喫完飯，用手帕擦拭了嘴角的油漬，這纔開口詢問起唐溪剛剛的所爲。
“孃親，您爲什麼不讓紅露姐姐過來與我們一同過年？”
子桑灝以爲紅露孤身一人，孃親剛剛應該會邀請對方一同過節。
可誰知道唐溪竟然拒絕了。
唐溪摸了摸子桑灝的後腦勺，“灝兒，你想和紅露一起過年嗎？”
子桑灝微微皺眉沉思了一下，“灝兒自有記憶以來，只與爹爹和孃親過年，灝兒不知。”
看着子桑灝小小的眼睛裏大大的疑惑，唐溪解釋說：“灝兒，過年是咱們老祖宗千百年傳下來的傳統，本就應該只與家人一同度過。紅露並非你我的家人，她應有自己的家人。”
子桑灝不解，“可是紅露姐姐不是說自己沒有家人嗎？”
唐溪銳利的眼神隱了下去，“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家人，沒有人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呀，只不過她並沒有誠實的告訴我們而已。灝兒，你也不能那般心無城府的全然相信陌生人哦。”
雖然說唐溪希望子桑灝走向正途，不要再向書裏那樣成爲反派最終慘死，可是該教給子桑灝的道理她也得教——
絕對不能相信一個陌生人，特別是一個美人。
“孃親，灝兒知道了。”子桑灝乖巧地點頭。
“灝兒最聽孃親的話了，不過現在是不是該去洗漱了呢？”唐溪用指腹輕輕地颳了下子桑灝的下巴，逗得他哈哈笑了兩聲。
等子桑灝離開，一直在一旁當背景板的子桑墨攬住了唐溪的纖腰，“阿溪，灝兒也走了，你是不是該說實話了？”
唐溪挑眉，“例如？”
“例如你不喜那名女子。”
“此話何解？”
子桑墨輕輕掐了掐唐溪的纖纖細指，這並非尋常大家閨秀應該有的玉手，卻讓子桑墨留戀不已。
“你並非咄咄逼人之人，卻難得這般堅持要那女子莫接近住宅，方纔更是讓灝兒莫要太相信他人……這並不是你的爲人。”
子桑墨太瞭解唐溪了。
只需要唐溪一個眼神的變化，他立刻便能感覺出來。
這是長久的相處間培養出來的默契。
唐溪知道自己瞞不過子桑墨，嘆了口氣，“我只是覺得紅露的出現有些詭異，總是讓我覺得有哪裏不對勁。”
子桑墨對於紅露的來歷不甚瞭解，只是草草聽子桑灝提過一次。
“這個世道，像她那種失去家人的女子很多，爲了生存下去都只能想方設法的討好他人，這很正常。爲何你會有詭異之感？”
子桑墨見慣了紅露這種失去了父母亦或是夫家的庇護，亦或是流落街頭被人打罵驅趕之人。
這些人一旦遇到了他們認爲能保護自己的高位者，便會努力讓自己留下來，逃離顛沛流離的生活，這沒有什麼不對勁的。
“問題就是她根本就不說實話。”
唐溪認真地說：“我詢問多次她的家事，她都支支吾吾避而不談。”
“或許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唐溪一巴掌作勢要拍在子桑墨的手背上，“你到底是站哪邊的！”
“自然是站在夫人這邊。”
子桑墨給唐溪順了順毛，“放心吧，既然你不放心那名女子，我會讓人私底下去查。既然是要留在灝兒身邊的人，底細絕對得摸清。”
子桑灝的身份太重要，不清楚底細的人，子桑墨也不敢留在身邊。
熱鬧的新年很快就到來了。
除夕夜，子桑墨帶着唐溪和子桑灝入宮，參加宮裏舉辦的除夕晚宴。
唐溪其實對這種社交根本沒有興趣，若不是子桑墨的官職絕對了沒法翹掉，唐溪寧願和子桑墨子桑灝三個人在家裏圍着桌爐喫自己的拿手好菜。
維持着虛僞的笑臉，唐溪拉着子桑灝的小手接受了一個又一個上前來問候的人。
這宮裏這麼大人這麼多，子桑墨又進了御書房與皇帝商討事情，唐溪可不得把子桑灝給看穩了，片刻都不敢鬆手。
“孃親，我餓了。”子桑灝擡起自己的小腦袋，手揉了揉自己的小肚子。
唐溪這才裝作歉意地對面前說個沒完的二品貢命夫人，“實在太抱歉了，黃夫人……”
“快些去吧，小孩子最餓不得了。”黃夫人這才停止了想要繼續拉着唐溪嘮家常的動作，轉身尋找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