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桑夫人?”阿蘭挎着一個小籃子,裏面是從街上採買的糕點,也裝着給唐溪的信。
唐溪邀請她進來坐坐,“是公主讓你來的嗎?”
她打算給班芙妮做點藥膳,公主風餐露宿剛到宮裏,需要補一補,小姑娘家身子骨也弱。
“是,子桑夫人,我是契索國人,跟着和親隊伍一起來的。”阿蘭看唐溪忙東忙西,爲班芙妮感到幸運。
“隊伍?那我怎麼沒見過你?我記得班芙妮身邊沒有固定的侍女。”
唐溪拿了藥膳,包好放到阿蘭面前,“這是好東西,記得回去煮給公主。”
阿蘭點頭,“因爲公主原先不准我跟過來,想讓我跟喜歡的人成親,可我怎麼捨得公主?”
看來是個忠心的,唐溪問她,“公主這兩日在宮裏過的怎麼樣?”
“還算可以,最起碼沒有被人欺負,皇帝又天天都去看她,還答應她要跟你去集市,這不,信都送來了。”
阿蘭從包裏找出信,遞給唐溪。
唐溪收下東西,她忽然聞到空氣中有股香味兒,肯定不來自她這滿屋的藥材。
“我記得班芙妮不喜歡薰香?”
唐溪皺眉。
小公主只關心喫喫喝喝,神經有些大條,不怎麼在乎穿的怎麼樣,畫什麼樣的妝,自然沒有使用薰香的習慣。
“啊……是、公主是不喜歡薰香,沒怎麼用過,這是跟我住在一起的幾個宮人用的,皇宮麼,想攀高枝兒的人多了。”
阿蘭有些慌張,神色裏閃過幾分質疑,而後恢復如常。
這一微小的變化,被唐溪精準捕捉,“哦,這樣啊。”
“那我就告辭了,子桑夫人。”阿蘭起身想走,被唐溪笑眯眯攔住。
“我會做契索國的一些糕點,做起來也快,一道拿回去給公主把,一定要讓她嘗一嘗。”
說着,叫夥計又給阿蘭倒茶,自己去了後廚。
怎麼以前就沒聽班芙妮提起過,有個叫阿蘭的貼身侍女?
而且關係還這麼熟,都已經熟到班芙妮不願讓她跟來受苦了。
唐溪洗了把臉,想清醒清醒,事情沒那麼簡單,見機行事才最穩妥。
她做了班芙妮喜歡的糕點拿去給阿蘭。
阿蘭收的倒是一點也不勉強。
收完後跟唐溪道謝,之後便離開了。
……
因着要給子桑灝檢查功課,唐溪這幾日須得早些回府,其實子桑墨和子桑灝也都比較習慣藥膳館,想在這裏生活。
奈何皇帝賞賜下來的宅子,爲了明面上過得去,該住還是要住。
本身子桑墨已經放棄武狀元的身份了,沒想到藉着和親一件事,皇帝又開始重用他。
這也算……因禍得福?
回到府上,一開門就看到子桑灝在院子裏習武,她不懂這些,只是問他,“怎麼不去後院?那裏涼快些。”
子桑灝擡起一張小臉,認真地道,“因爲想快點看到孃親。”
唐溪全當他在耍嘴皮子,“你爹呢?沒回來?”
子桑灝看了看一旁的書房,“回來了,一回來就鑽到書房裏不出來,不太高興的樣子。”
子桑灝點頭,“孃親去哄哄他。”
被分配了任務,唐溪輕手輕腳走到書房門口,正想敲門,被裏麪人斥了一句,“說了,不喫。”
唐溪好奇地看子桑灝,子桑灝癟癟嘴,“剛剛劉婆婆叫爹爹喫飯,他就這麼說的。”
劉婆婆是府上的廚娘,將軍府剛被賞賜下來不久,很多丫鬟婆子都是原來這家主人的,一直在府裏待着,做事也都很勤快。
唐溪沒有表明身份,只是在外面站了一會兒,子桑墨越看那個身影越不對勁兒。
“灝兒,你孃親回來了嗎?”
子桑墨問。
唐溪趕緊給子桑灝打手勢,子桑灝順勢道,“沒有呢。”
這就奇怪了,那個身影確實是唐溪,子桑墨試探,“阿溪?”
唐溪清了清嗓子,“你怎麼不兇了?剛不是很不耐煩?”
“阿溪,進來說。”
子桑墨面子上掛不住,叫她進來。
給了個臺階,唐溪自然是要下的,院子裏僕人也在,怎麼說也要顧着主君的面子。
她推門而入,剛進來就看到子桑墨擺了一張臭臉,看到她,才緩和了半分。
“你今日被宣進宮,陛下是讓你去說巴南城的事吧?”
唐溪在他身側坐下,看着几案上幾個被揉皺的紙團。
哎,打工不易。
皇帝老兒這樣的老闆着實讓人不爽。
“褚玉景也在,沒想到他居然沉得住氣,沒有殺掉項安,反而問陛下怎麼處置。”
唐溪歪着腦袋,“你的意思是,陛下沒有繼續爲難他,而是給了他解決辦法?”
恐怕不止如此,陛下應該更過分,比如說明知道巴南城有問題,卻不繼續查下去。
反而要給褚玉景一條康莊大道。
“陛下說事關公主,傳出去是褚國之恥,要早早處死項安。”
子桑墨聲音很沉,好似一塊墨玉,深不見底。
唐溪皺眉,大爲不解,“他就這麼輕易放過褚玉景?褚玉景這種人,絕對還有下一次!”
她聽着都覺得不公平,早上子桑墨心情還不錯,入宮述職,把巴南城的事一五一十講出來。
只求陛下公正嚴明,好好查一下。
沒想到……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他們都是姓褚的,老子護着兒子再正常不過了。”
唐溪給子桑墨捏了捏肩膀,“這也太無恥了,那陛下讓你把項安押回來的目的是什麼?這不是無用功嗎?”
也許陛下剛開始是打算要壓一壓褚玉景。
把項安這個大難題拋給他,看他會不會露出馬腳,現在好了……
是什麼,或者,是誰讓他改變了主意?
棋局中,褚玉景動用了另外一顆,能力遠在他和子桑墨之上的棋子,這個人,以前應該從未出手。
“會不會……我是猜測,會不會是大娘娘?”
唐溪手下,子桑墨忽然渾身一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