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墨染從沈書閒手中接過信,指尖點了點右下角的花紋,“棉連紙乃皇家御用紙,唯有皇家人方可使用,爲區別送去每一位皇家成員的棉連紙上都用了不同花紋來代表。”
沈書閒湊過來仔細一看,還真是,“左家這是找死,太子妃怎麼突然這麼蠢,居然用棉連紙寫信。”
“棉連紙在外面一張難求,對於皇家成員就是尋常東西,越是不在意,就不會關注。”
君墨染與沈書閒相視一笑,細節決定成敗。
“現在就差證人了。”提起證人,沈書閒開始犯愁。
左家既然敢做這事,自然是有萬全的把握,如今他們連尋找的頭緒都沒找到,更何況是證人。
戶部人多,不提左家安排的人,哪個戶部人不想將沈宗拉下來,自己坐上那個位置,沈書閒雖然縣主,卻沒有提審人的權利。
提審!
沈書閒啞然失笑,一計浮於腦海。
她不可以,不代表別人不可以。
“沒有證人,我可以幫你,就是得讓你父親受點委屈。”君墨染恰時出聲。
……
夜深人靜,一身着宮裝的女子悄悄溜進左府。
“老爺!”
左震看了眼來人,連忙帶去書房。
“小姐如何了?”
女子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拿出一封信,“這是太子妃讓奴婢帶給您的,還望老爺儘快拿主意。”
看完信中的內容,左震一臉凝色,“張正清可是出了名的清官,從不給人面子,你確定柔兒不曾聽錯?他怎會與安平縣主扯上關係?”
“此乃雪衣郡主親口所言,千真萬確。”
“雪衣郡主?”左震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聽聞雪衣郡主與安平縣主交好,會不會是沈家故布迷霧?”
“老爺,此事太子妃已命人調查,今日下午,我們的人親眼看見安平縣主從張府出來,張大人爲官清廉,從不偏袒,但若對方於他有恩呢?張家人的性子,有恩必報,聽說張大人曾被毒蛇攀咬,是安平縣主幫了他,才留下一命。”
“糧倉失手,沈宗雖該問責,但卻罪不至死,安平縣主屢屢立功,都說皇上對她另眼相待,若是她進宮懇求皇上,此事恐怕就懸了,太子妃爲了這事都上火了,還望老爺儘快處理。”
話已至此,左震也不好多說什麼,“你讓柔兒放心,我一定會處理沈宗這個麻煩,她如今懷有身孕,你一定得仔細地照料着,千萬不能讓她有事。”
……
眨眼便到了審訊的日子。
意外的是,作爲尚書令的左震居然親自到場,還成了本案的陪審員。
“下官恭迎左大人!”大理寺卿張大人見到來人連忙上前迎接。
“張大人客氣,沈大人乃我下屬官員,他犯錯,我本不該來,只是擔心事有不公,落人話柄,我過來看看,各位不用在意,當我不存在就好。”左震冠冕堂皇地說道。
若真怕留下話柄,直接不來是最好的,偏坐在這裏,還讓人不要在意他,他可是太子的岳父,未來國丈,誰不得給三分顏面。
“聽聞張大人向來公正,從不偏袒,是這樣吧?”左震對準張大人,絲毫不留情面,下面的衆人竊竊私語。
“左大人說哪裏話,我張正清向來依法辦案,從不徇私。”
“如是這般,自然最好。”左震笑眯眯的捋了捋鬍子,他話鋒一轉,眸子瞬間冷厲,“聽聞張大人與安平縣主私交不錯,昨個兒還敘了許久,當真是讓人意外啊。”
“張大人平日看着清廉,怎麼還和安平縣主扯上關係了?”
“安平縣主都能做他女兒了,一老一少有什麼話好說的,該不會是有見不得人的關係吧?”
“你們都忘了,安平縣主是沈大人家嫡女,如今沈大人被抓,估計是忙着找張大人求情呢。”
“此事事關南方三州災民,糧倉失守,沈宗責任重大,就算罪不至死,也必須嚴懲,張大人應該不會徇私吧?”
底下的議論聲,不大不小,剛好落進張正清的耳朵裏,這事若是擱在旁人身上,估計早就發作了,偏張正清還笑眯眯的,就跟沒事人似的,就連左震見了都不得不佩服,這忍耐力當真不同尋常。
“張大人,這案子皇上太子可都關注着呢,你可別因爲旁人,丟了自己的前途啊。”左震意味深長地說。
“下官多謝左大人提醒,大人放心,絕對秉公辦理,至於本官與安平縣主,純屬胡扯,安平縣主確實去過我家,她與小女乃閨中密友,見一面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左震訕訕笑着,“既如此,那便傳沈大人吧。”
衆人在堂上等了半個多小時,卻遲遲未見沈宗的身影。
這時,看押沈宗的侍衛着急地跑上堂在張正清耳邊低語了幾聲,不知說了什麼,只見張正清直接變了臉色。
“什麼?沈大人遇刺了?”張正清絲毫沒有掩蓋自己的聲音,堂下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沈宗有錯,但還未判決,不能算罪人,這件事本很好審理,可卻在這個時候出了事,這就耐人尋味了。
最驚訝的莫過於左震。
遇刺?
怎麼會是遇刺呢。
他不安地扶着把手,如坐鍼氈。
張正清走下來朝衆人拱了拱手,“各位大人,沈大人昨夜遇刺,此事事出蹊蹺,案件恐怕是要延後審理。”
“延後?爲何要延後,如今證據確鑿,憑什麼你說延後就延後?張大人,你確定在此事上沒有徇私嗎?我看你分明是故意拖延,依我看,沈大人根本就沒有被刺殺,你們大理寺的侍衛都是喫乾飯的嗎?單獨看押還能出事。”左震連聲質問。
張正清輕哂冷笑,左大人,沈大人在我大理寺單獨看押一事只有本官知曉,倒是不知,您居然這麼關注此案,連這麼祕密的事情都知道呢。”
左震臉色一僵,回頭看了眼張正清,不知爲何,心裏莫名發怵,總覺得,好像算漏了什麼。
“來人!把左震拿下!”張正清一聲令下,侍衛們一擁而上,公堂氣氛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