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雪衣記得,這些日子,太醫來府的次數確實比往日多了,可她每次詢問,都被遮掩過去,也未發現母親異樣,她便沒有多想。
“母親,您以後不準這樣了,這次要不是有閒兒在,我可真的要失去您了。”顧雪衣心有餘悸地抱着母親的手。
“傻孩子,也是母親的不對,急急忙忙給你找門婚事,沒顧及到你的感受,你放心,母親好好的,不會再逼你了。”長公主慈愛的看着女兒。
“不,母親,女兒不該說那些傷您的話,是女兒的錯。”
印象中,女兒是倔強的,性子強勢,突然這般溫順,長公主心裏很不是滋味。
“這次多虧了閒兒,母親得好好感謝她,她人呢?”長公主在營帳內巡視了番,沒有見到。
“閒兒這次可累壞了,那些太醫一個個追着她問各種方子病症,好不容易休息,表哥不准她出來,正盯着她呢。”
長公主笑着搖頭,“染兒這孩子,跟皇兄一樣,疼媳婦。”
“那也是閒兒值得啊,當初是我,如今是您,我們母女二人若沒有她,指不定什麼樣呢。”
“她是我們的救命恩人。”顧雪衣說。
此時,被母女倆視作恩人的沈書閒正在榻上呼呼大睡。
這幾日太醫院的人拉着她沒日沒夜地討教,她也不好拒絕,接連幾天沒能好好睡覺,這會兒一頭倒牀,直到傍晚纔行。
“咕嚕!”她睜開朦朧的眼,盯着幹扁的肚子。
“小姐餓了?奴婢給您拿喫得去。”白芷笑嘻嘻地離開,剛走君墨染後腳就進來了。
晚膳是她與君墨染一同用的,白日睡得多,晚上倒也不困,倆人難得有時間,去外面逛了逛。
夜裏,伴着微風徐徐,嵩山圍場與府裏後院不同,視野更加遼闊,天上是滿天繁星,就連清風都帶着一股好聞的草香。
青草上,明月下,沈書閒靠在君墨染的懷裏沉沉睡下。
……
嵩山圍場,春獵已經開始好幾日,氣氛格外熱鬧,長公主營帳內,看着女兒日夜陪在身側,長公主是既開心又難受。
“你素來不是個耐得住的性子,好不容易出來一趟何必守在我這兒,出去看看,也散散心。”長公主跟女兒說道。
顧雪衣搖頭,端起湯碗吹涼給母親喂下。
“女兒哪都不去,就在這兒守着您。”
長公主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她知道是這次突如其來的急病嚇壞了女兒。
生病正是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女兒能有如此孝心她自然高興,可她更願意看到女兒如從前般由着性子。
晌午之時,沈書閒來了一趟,長公主好說歹說,終於將女兒勸着出去。
離開營帳,顧雪衣扁着嘴,“母親也真是的,以前說完不陪着她,現在在她身邊又總想着趕我離開,也不知道她到底想幹嘛。”
“你與長公主和好了?”沈書閒打趣。
顧雪衣氣得瞪她,“你明知道我和母親那是,算了算了,不跟你說了,今日狩獵的人可有回來。”
“你想狩獵啊?”
“來了圍場不狩獵幹嘛?母親不想讓我在她身邊,那我就抓只野兔回去給她補補。”
“你若是帶個如意郎君回去,定比野兔有用。”
“好啊你,又打趣我。”
“兩位郡主,馬準備好了!”侍衛道,他的身後跟着兩名馬廝,各牽着一匹紅棕色駿馬。
顧雪衣奪過繮繩,一躍上了馬,揚鞭而去,沈書閒緊隨其後。
“閒兒,快來追我!”顧雪衣臉上帶着肆意地笑回頭看她。
“你可小心點!”
沈書閒因爲兒時從馬上摔下來過,就算是後來重新學習騎馬,也是十分謹慎並不敢騎太快。
身後跟着幾名保護她們的護衛,一進林子,顧雪衣就徹底放飛,一溜煙就不見了人影。
護衛看向沈書閒。
“愣着做什麼,還不趕緊跟上去,照顧好雪衣。”
護衛抱拳駕馬離去,馬蹄揚起,四周灰塵四濺,灑了沈書閒一臉。
“哈欠!”
她被沙子迷了眼,好在騎馬的速度並未太快。
“怎麼了?”
沈書閒偏頭看去,眼睛紅紅的,隱約間好似瞧見旁邊多了一人。
她的馬被攔下,剛反應過來就落進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一股溫潤的熱氣在極近的距離朝她眼睛吹來。
沙子咯眼,即使弄出來,雙眼還是被弄了一汪淚。
“拿水來。”君墨染偏頭對後面跟着的人說。
他拿了條帕子蘸水輕輕地擦拭,清涼的帕子撫平了眼眶的火辣,沈書閒終於睜開了眼。
“你怎麼來了?”
君陌拿水袋遞給她,“明陽說你沒帶人就出來了。”
“哪有,明明帶了護衛。”沈書閒抱着水袋心不在焉的小口喝着。
“那護衛呢?”目光灼灼,像炙熱的陽光,讓人無法直視。
沈書閒偏頭不敢看他,“剛剛雪衣走太快了,我怕她出事就讓護衛跟過去了。”
“那也不能自己出來,圍場不安全。”君墨染往後看了眼抱起人離開。
……
另一邊。
顧雪衣駕馬揚長而去,只留下一道紅影,身後跟着一羣護衛。
“不好,前方有陷阱!”護衛們連忙停下動作。
此次狩獵以圍剿爲主,四處都有陷阱,不過有人做了提示,倒也不至於把自己人圍住,可這些顧雪衣並不知道。
護衛們匆忙趕過去,可到了岔路口卻懵了。
“郡主呢?”幾人面面相覷,眼前三條路皆有馬蹄踏過的痕跡,根本分不清顧雪衣走的是哪一條。
此時,林子深處。
大樹下,紅衣女子正低着頭揉着腳踝,身旁站着一身着戎裝的男子。
顧雪衣擡起頭看着面前的人,男子生得白皙,陽光下皮膚似在發光。
本以爲是個柔弱的小郎君,劍眉蹙起那一瞬,自帶三分凌厲的氣勢,讓人窒息,骨子裏透着股“野”,讓人忍不住想要馴服。
“你是哪家小姐,不知道這邊有陷阱?急匆匆地趕過來,若非我收得及時,你這條命就該沒了。”
男子皺着眉,心裏納悶,這姑娘怎麼不說話?
莫非他語氣太重,嚇到了?
“你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