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嘔！”沈書閒臉色難看的擺手，一擡頭便是那摻着血的肉片勾得她胃裏翻江倒海的涌動。
“小主子不喜歡嗎？”屋內下人們面面相覷，有些傷心，有點難過，更多的心裏堵得慌。
眼下北周缺糧，這些可都是上等的食物，卻被自家小主子嫌棄，擱誰心裏也不好受。
沈書閒勉強的扯了個笑臉，“你們都不煮的嗎？”
“回小主子的話，生火太麻煩，我們一般都生喫。”侍女低着頭回答。
“原來是這樣，其實生肉也挺好，就是不太健康。”
下人們竊竊私語，健康是什麼意思？
小主子說的話，他們怎麼都聽不明白。
“小姐的意思是肉煮着喫不容易生病。”暗香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腰上彆着一把劍。
下人們警惕地盯着她握劍的手擋在跟前。
“暗香是我信任的人，不會傷人的。”沈書閒當即解釋，下人們這才往左右兩邊退下。
“小姐，喫點乾糧吧。”暗香拿出他們從西陽關帶來的食物。
乾糧並不算好喫，乾巴巴的若不就着水，估計要卡喉嚨，只是比起血淋淋的生肉，簡直沒得比。
“你大早上去哪了？”沈書閒問暗香，她看向伺候的侍女，“你們都下去吧。”
“奴，奴婢們告退！”
“坐吧。”沈書閒指向對面的位置。
暗香落座，隨即道：“回小姐，屬下今早探查了一下青城的情況。”
青城是他們如今所屬城池的名字，位於靠近邊境城的位置，距離北周中心都城，距離遙遠。
“城中的情況如何？”沈書閒忙問。
“回小姐，據屬下了解，北周的缺糧情況與傳言一月內斷糧不符，如今城中缺糧的主要人羣都是些貧苦百姓，那些殷實之家暫未受到影響。”
“不過，各處都收到了節糧的指令，以至於現在北周糧食，價格一路高漲，百姓叫苦連天，喫不起糧，只能以豆葉子果腹。”
沈書閒若有所思的敲打桌面，“如果只是如此，景榮帝何必這麼着急，還有什麼發現？”
“北周主要的問題是這幾年的糧食產量無法支撐用量，前幾年每隔一段時間都會開放糧倉，倒也能勉強填補這個窟窿，如今——”
暗香喝了口茶，接着道：“據我們的人暗中調查，北周糧倉實際餘糧最多還能撐三個月，若是今年糧食再無法達到預期，北周便會徹底陷入無糧之境。”
也就是說，還有三個月的緩衝期。
“這位景榮帝眼界不行啊。”沈書閒搖頭。
北周缺糧並不是今年纔出現的。
她記得剛穿越到玄冥國的時候，那時的玄冥糧業也不大行，但玄冥皇帝從剛發現這個問題的時候就開始廣納種糧人才，同時提出了多個政策，以保證糧業發展。
雖然後續也沒能讓糧業發展起來，但是有皇上支持，百姓們便更努力種糧，至少比起北周情況好很多。
當初，她提議建設糧食大棚，也是因爲得到君墨染給的啓動資金才得以順利發展，其中也不乏玄冥皇帝在背後的諸多支持政策。
反觀北周，糧食問題出現多年，卻遲遲沒有得到解決，而是依賴糧倉屯糧，也正是這種坐喫山空的計策，才導致如今的局面。
暗香迅速吞下剛入口的饅頭，回答：“北周百姓大都以打獵爲生，只有極少數的人願意種糧。”
“他們的主要的糧食，除了肉，便是麥子和大豆，以及冬葵、豆葉子、窖頭、蔥和韭。”
“以前，兩國交好時，北周曾用兵器換取過玄冥的粟米，但北周人認爲唯有肉才能填飽肚子，所以對除肉以外的食物，十分牴觸。”
“難怪他們會落到這般境地，既無產糧，食用糧類又少，能活到現在，真是老天爺恩賜。”
“聽聞，曾經西瑾太子出使玄冥，曾有意用兵器交換種糧之法，從而改善北周情況，只可惜西瑾太子死後，景榮帝將西瑾太子提出的多個建議，一一廢除。”
“真是找死。”沈書閒點評。
“小主子！”
人還未到，熟悉的聲音已經傳來，暗香連忙起身站到沈書閒一旁，只見達奴樂呵呵的提着兩隻兔子走進屋。
“小主子，達奴給您打了兩隻野兔，您瞧瞧這兔腿肥的，烤了一定香。”
沈書閒看了眼他背後的箭，上面還帶着血跡，“你去打獵了？”
“小主子放心，達奴一定讓您喫上好的糧食，今早那些奴婢，達奴已經給您處置了。”
“你做什麼了？”沈書閒搭在桌上的手一緊，連忙起身。
“他們連小主子都伺候不好，就該罰，每人賞了二十大板。”達奴滿臉的不高興。
“那也罰得太重了。”沈書閒蹙眉。
二十大板，豈不是得屁股開花？
達奴看着她，開始自我反思起來，“達奴都聽小主子的，下次罰輕點。”
“這是玄冥和北周的飲食區別，也不能怪他們，我問你，你可知道北周的糧倉還能撐多久？”
達奴撓頭想了想，“朝中大臣說一個月，可公主說是三個月。”
沈書閒看向暗香，如此看來，他們的人打探到的消息是準確的。
“從青城到都城，大概要多久？”
“快則八九日，慢則半個月。”
達奴詫異地擡頭看她，“小主子想去都城？”
他臉色不大好的咬着脣。
“有什麼問題嗎？”
“回小主子，達奴聯繫公主已有些日子，可公主一直沒能回覆，達奴擔心，公主有恙，您的身份尊貴，絕對不能出事，我們還是晚些吧。”
“都城可有消息傳來？”
聽聞西亞公主在北周地位不低，達奴作爲她身邊最信任的人，自然也能有不少渠道獲取消息，可沈書閒卻看到了他一副爲難的樣子。
“有什麼問題嗎？”沈書閒不安地追問。
“都城的人，達奴聯繫不上，不過您放心，達奴正在聯繫先太子舊部，再等等，一定會有好消息的。”達奴安慰。
沈書閒點了點頭，心裏卻沒有底。
此戰西亞公主大敗，景榮帝正愁沒有機會處置她，若是藉此機會生事，也不是沒有可能。
若是西亞公主沒了，接下來的事，恐怕會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