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麼?”
(預判成功x3,combo報復成功。)
此刻,能感覺到他剛有話到了嗓子眼又咽了下去,我爲這回合的勝利感到痛快和高興。同時也因此覺得自己就像個神經病,居然暗自和大人玩起了如此無聊的遊戲?當然,我也知道自己這種怪癖的心理是與衆不同的,並且很難和別人解釋清楚,可就是會享受其中。我想這或許是一種未被分類到醫學中的強迫症也說不定。
釣魚的從底下搜出一把殘缺的膠狀物體,似乎完全不計較我打斷他說話,還好像很自豪:“拖鞋啊,嘿,沒見過吧,沒見過釣魚釣上來拖鞋的吧,說明我鉤子好。”
這居然是拖鞋?不說我肯定認不出來。
給我看完,他又把它放回紅色塑料袋子裏,說:“你不知道我們有句圈話,叫‘絕不空軍’,這意思就是說呢,既然決心要釣魚了,寧可坐着等死,也不能夠空手回去,不然就被人笑話,只要釣上來有東西,不管是不是魚,都算作不是空手而歸。所以時間久了之後,釣上來過什麼鑰匙啊、內衣啊、襪子啊、塑料袋啊.....什麼都有,也算是見怪不怪了,但是最近居然還釣到了......”
本不想玩這無聊的遊戲,但似乎錨在心中已定,我還是會忍不住地估摸着他到底什麼時候會接上後半句。
......
怎麼還不公佈,快說啊,最近到底釣到了什麼?
......
他捶了兩下肩膀。
——“算了還是不告訴你,怕你做噩夢啊。”
呵,這句話裏盛的得意都快要從他嘴裏流出來了,貌似這件事十分值得向人好好地吹噓一番,雖然看不清他的臉,但我敢說他肯定笑了。我只好裝作非常好奇的樣子去苦苦央求他:“大哥,沒事的我,哪有那麼容易就做噩夢啊,你就別賣關子了。”
話說最近別說是噩夢了,就連一個普通的夢,我也一點印象都沒有,不知道什麼情況,突然睡眠質量怎麼變得這麼好。
他聽我這麼說後便開始故意製造緊張的氛圍,用煞有其事的語氣,異常小聲地說道:“釣上來了一塊肉,有一個巴掌這麼大,人皮的,雖然已經泡爛了,但我知道肯定是人皮的。”
——“臥槽!這麼刺激?”(其實我是有些不信的,但還是佯裝成十分震驚的樣子。)
他猛地點一下頭:“是啊,釣到這塊肉的後續兩天內,還先後撈上來了兩具浮屍!”
“臥槽,浮屍?而且是兩具?”
到這,我已經分不清自己的這份震驚是真的還是假的了。
他搖了搖頭:“當下局勢吶,一個字,亂。出人命的事怕是發生不少,頭一具浮屍破開的肚子,看上去...可不像是魚咬的,頭皮扎着短髮,應該是個男的,人臉都給泡腫了,都認不清人樣......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第一時間就打給河道的打撈隊了,沒人接,110這些通通沒人接。”
“真邪門,沒想到過了一天又來一具,礙我釣魚就算了,這還不是最麻煩的,主要是這個良心吶,想給他們埋起來,希望他們能夠安息吧。這樣來多幾下,費時又費力的,接下來可別再讓我遇到這種事了啊......”
他沒有欺騙我的理由,而且還開誠佈公,細無鉅細地向我描述着自己的所聞所見,我沒有理由不信。
聽完是感覺有些滲人,但別忘了我要判斷他是不是一個好人啊。回顧他幫埋陌生人的屍體,希望他們安息這種事,能說明他是個好人麼?好像能?又好像不能......好難,我決定繼續打探,但要問些什麼呢。我看向一旁被石頭壓住的第二條魚竿,很快有想到了話題。
“釣魚用兩把竿的話,是不是很快就能釣到有魚了?”
釣魚的鴨舌帽在微微左右兩回擺動:“我感覺,好像都差不多吧。”
我還在組織語言,還能怎麼聊下去呢......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都11點了!?要不回去了?算了,反正不用上課,早睡有什麼意義。
他沉默了一會後又說道:“這竿子,不是我的。”
我有些詫異:“那是誰的?”
“前陣子採恩街菜市場被搶的事你應該知道吧。”
我在腦海裏搜索了一下那條街的位置:“沒,我家不住那邊,”稍加思索又補充道:“不過今天剛經歷了一回超市被搶,太難了......”
“那你應該能想象花鳥魚市場被搶的情形?”他拿起一旁的水壺,喝了口水,繼續說:“我有一個朋友,就是當初那個拉我入釣魚坑的人,他家裏在花鳥魚市場開了一家水產店,店雖不大,但質量說話,可都是這種小鎮河裏釣不到的好魚,在那一塊小有名氣。”
(聞到一股酒精味,原來水壺裏裝的是酒。)
“上個星期,突然來了一大撥人來搶東西。我一聽到消息,就從家裏往市場趕,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麼忙。到了之後,看見花鳥魚市場裏,所有的蟲子、烏龜、蜥蜴什麼的,在地上、牆上、天花板上胡亂地爬,鳥也是滿天飛,只留下一些老的飛不出去。這場面,好像搞得跟他媽的動物園大逃獄一樣。鬧得市場裏有的人害怕得尖叫跑回家去,有的人拎着個塑料桶見一個抓一個,那些來搶東西的甚至直接抄起傢伙,一籠一籠的往車上載。”
我被震撼到了:“這可比哄搶超市的要離譜多了啊!”
“是啊,我跑到朋友店裏的時候,看到他坐在店門前,眼神兇悍,拿着刀唬人,沒人敢靠近,我差點懷疑自己認錯人了。不過幸好他這麼剛,店裏的貨才保了下來。但是過去好幾天,市場空的空,撤的撤,已經沒人來光顧了。就算有人主動上門聯繫他,說可以出一個好價錢,但是他又覺得現在錢用處不大,不肯賣出,你猜怎麼着?”
我實在好奇:“怎麼着?”
——“後來魚活生生的全死光啦!!”
釣魚的瞪了一腳,憤慨:“他啊,就是這麼死腦筋的一個人!從那天開始,他就心情抑鬱,沒來和我釣魚了。再後來,聽說他跟人爭些什麼,被人拿刀捅了,死在了醫院。我去完一趟醫院見他最後一面,又回到了店裏,看到店裏已經被人砸得稀巴爛,我在裏面拿上他平日跟我釣魚的那竿子,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