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是大家都彼此默認的,他們這些人的小名會直接採取疊字方便記憶和拉近親近感,只是從她十八歲成年禮上放話後,除了幾個親近的人外,已經很少有人會這麼叫她了。
何況,周妗年紀大她這麼多,算是長輩了,如果說她們認識或者見過,樂向晚覺得自己應該不會忘。
但周妗這個名字,對她來說又着實有些陌生。
聽到周妗叫自己的名字,樂向晚垂眼,有些疑惑又好奇地打量周妗的眉宇。
剛剛她落座前看周妗的那一眼便下意識覺得熟悉了,好像她記憶裏就該有這個人的存在一樣,可是她怎麼想,再怎麼去扒腦海記憶裏的角角落落,仍是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哪裏和周妗有過交集。
對於剛剛被傅隨和樂向晚聯合打臉的周妗顯然很是尷尬,臉色紅一陣白一陣的,然而在確認她就是樂渺渺的時候,周妗忍不住又有些明顯的興奮和激動。
她甚至站了起來,伸手想要去握住樂向晚的手,語氣特別情真意切的,“我們做過一段時間鄰居,那時候你還很喜歡……”
“說夠了嗎。”
喜歡什麼。
沒等周妗說完,就被傅隨一把打斷了,他擡了下眼睛,不帶任何感情地看向周妗,嗓音微冷,“今天晚上我會讓人送你們出國。”
哪怕傅隨沒有用上任何一個命令式的詞語,樂向晚就是感受到了他話語裏不容拒絕的命令。
她不清楚他的決定對於周妗來說算什麼,竟然看到她忍不住瑟縮了一下,擡眼祈求地看向她的繼子,很無辜又脆弱,“那阿舟他……”
聽到周妗談起傅舟,傅隨反倒是笑了一下,弧度嘲諷,“你們還真是母子,都喜歡肖想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周妗聞言臉色一白,血色盡失,下意識地掃向站在一旁低着頭似乎在想些什麼的樂向晚,剛要開口說話,傅隨卻是已經沒給她這個機會,拉着樂向晚直接走出了咖啡館。
等坐上了車,樂向晚纔有些回過神來。
傅隨向來只在她面前溫潤好說話,然而一回國憑藉自己的能力從自己的父親手裏奪過偌大的萬康,說沒點本事是不可能的,何況她從一開始就知道,傅隨在商業上說一不二的性格。
剛剛周妗明顯想對她說什麼話,可是傅隨,也明顯的並不想讓她知道。
可是是什麼,爲什麼不讓她知道。
樂向晚覺得自己好像從一開始就忘記了些什麼東西。
“我們曾做過一段時間的鄰居,你還很喜歡……”樂向晚在腦海裏不斷推敲周妗接下去可能會說的話。
檀宮別墅是她十五歲的時候才搬進去的,在此之前,他們家一直住在城南的另一套別墅。
可是城南的別墅,家家戶戶並不相鄰,並不存在鄰居的說法,周妗也不會認識她。
只有她初一那年的暑假,曾經和爺爺奶奶住過一段時間。
樂向晚慢慢地對那段記憶裏的人一個一個排除,終於想起了一個人。
她曾經一起玩過一段時間的玩伴周然,或者現在該叫傅舟。
可是傅隨呢,又在裏面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
樂向晚想破腦袋,也想不出來她在此之間是不是在哪裏見過傅隨。
可她既然認識傅舟,又怎麼會不認識不知道傅隨呢?
她之前隱隱就有些詫異,傅隨似乎對她的一切瞭如指掌,對她的喜歡也不像是在作假。
他一開始就坦言自己是商人,不做虧本生意,然而萬康和樂氏的合作,任誰都看得出來明顯是樂氏高攀了。
餘光見樂向晚一直緊緊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傅隨只是抿着脣,一直按捺着。
他知道以樂向晚的性格,一想起周妗和傅舟,想到他們之間的關係,還有他一開始就對她獨有的特別,她一定會開口問他。
如果不是周妗今天找上了樂向晚,有些事他甚至都不想讓她知道。
周妗和傅舟一樣,都被他所謂的父親寵壞了,纔會那麼愚蠢膽大地找上樂向晚。
他不想讓她接觸到傅家除了他的任何一個人。
見到了海棠灣樂向晚還是沒反應一樣,呆呆地想着事情,傅隨主動開口,“渺渺,你在想什麼。”
“老公,”樂向晚回神看向他,和他直直地對視,“我們以前是不是認識,或者說,”她換了個形容,“你以前是不是認識我。”
她想了一路了,還是沒明白在那一晚之前,她和傅隨到底有什麼交集。
是啊,傅隨那時候剛回國,怎麼會那樣恰好地出現在她的身邊,甚至,還對她那麼熟悉。
傅隨還沒開口,樂向晚已經傾身挽住他的胳膊又補充道,“不許你騙我,你要騙我的話我就生氣了。”
“沒什麼,”傅隨淡淡道,在樂向晚質疑的眼神中擡手揉了下她的頭髮,“如果非要說的話,大概就是。”
他頓了一下,雙手捧住她的臉,額頭與她的相抵,不緊不慢地開口,“我對你蓄謀已久。”
——
傅隨從懂事起,就知道自己是不被父親期待的產物。
因爲下藥,因爲算計,因爲不被期待,因爲,不愛。
傅城年少雖浪蕩,但好歹也佔據着傅家獨子的有利身份,加上老天對他格外偏愛的得天獨厚的外表,隨手拈來的情話,說是“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都不爲過。
而剛剛歸國而來的,彼時還單純天真的隨家大小姐隨冉,在一次酒會過後,意料之中的就成爲了他的“戰利品”之一。
如果郎有情妾有意,不失爲豪門圈的一樁美事,亦或者在後來,得知傅城沒心沒肺,隨家大小姐另嫁他人彼此好聚好散,或許在以後,還能談起自己愛過幾個人渣的故事。
然而,命運裏本該發生的事情若可規避,便也不能稱之爲命運。
傅城在而立之年,或許是玩膩了,或許是收心了,竟動起了浪子回頭成家立業的心思。
彼時,隨冉在家族的安排下,正好和身世相當的富家公子相親準備結婚,只是不巧,恰巧卻被傅城撞見。
或許是身爲男人本就有的惡劣性,在看到原先對自己愛得要死要活的女人轉眼放下和別人相親,毫不拖泥帶水地抽身而去,傅城的心底隱隱地不舒服了。
從他出現在隨冉的相親宴上,當着對面的男人對她動手動腳,坦言對她的身體戀戀不忘,男人尷尬的同時,隨冉的臉色刷地就白了。
此後,無論是隨冉在哪裏,和誰相親,傅城如同在她身上裝了監控器一樣,不到三四分鐘立馬出現,樂此不彼地攪亂她的相親。
在幾次過後,隨冉終於忍不住歇斯底里地質問他到底想做什麼的時候,不知道是不是被女孩的眼淚誘惑了,讓傅城動了惻隱之心,或者是女孩的質問讓他想起了過去的那些美好,又或者是他本身其實心裏對隨冉也隱隱有感覺,傅城脫口而出說了一句話。
那個男人太惡劣了,他一直都知道清楚,隨冉隨時都做好了飛蛾撲火的準備,只要他一句話。
更別說是,那樣明顯的一句話——
“隨冉,你不要相親了,我娶你。”
門當戶對的兩個人,只要彼此有意,之後的事情就順其自然了。
那一場婚禮,甚至造成了整個豪門圈的震動。
先不說婚禮的豪華,三天三夜的古堡婚禮,幾百桌上千萬的宴席,獨一無二的真愛婚紗與空運過來的花瓣,就這場婚禮的主角,就夠他人震驚不已了。
傅城居然收心了,而且結婚對象,居然是僅僅談過一禮拜,就被他單方面分手的隨冉。
衆人懷着看戲的心情,甚至私底下紛紛打賭,這場婚禮,傅城會堅持多久,就和隨冉離婚,或者,出軌。
外面彩旗飄飄,家裏紅旗不倒,這在上流圈裏並不少見。
可是一個禮拜,兩個禮拜,一個月,兩個月,一年過去了,傅城似乎就真的自此收心了,不泡吧不玩女人,連平時最喜歡的賽車小賭都不玩了,每天準時下班,回家陪自己的妻子。
那個時候,誰都忍不住感嘆一句——隨冉看着心思單純,卻是馭夫有道。
連昔日聲名狼藉風流浪子傅城,都成了她乖巧的裙下之臣。
如果最後和開始一樣美好,那估計後來,就沒有傅隨和樂向晚的什麼事情了。
但其實,公主與王子的故事並不如表面的美滿,光鮮亮麗遮掩住的,從來都是旁人無從得知的千瘡百孔。
在所有人統一戰線紛紛都開始感慨一物降一物,提及豪門恩愛夫妻必不可少提起傅城和隨冉的時候,故事的最後,卻誰都沒等來傅城和隨冉的恩愛白頭。
隨冉跳樓了,在了櫻花最繁盛的四月。
作者有話要說:只是進入完結線啦還沒有要完結
完結應該還要十來章叭
這幾天事情有點多,更新應該不會太準時,見諒hhh
這章抽六十個紅包包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