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好的時間是上午九點，在初中校門口。
很多人都提前到了，喻理和孟可星是踩着點到的。
等了一會兒的人有些不滿：“孟可星，喻理，你倆可是讓我們好等啊。”
孟可星笑了笑，“啊？我們沒遲到呀。”
確實，沒遲到不能說什麼，那人撇撇嘴不說話了。
班長數了數人頭，發現有人還沒來，好言說：“還有人沒來，大家再等一下吧。”
先來的不是那位遲到的，而是陸川。
陸川作爲級草，又在男生堆裏玩的開，大家都是認識的，見他要來湊熱鬧也不說什麼，還有幾個女生站在人羣裏小聲地議論。
陸川瞥了眼逐漸散發熱量的太陽，把自己頭上戴着的白色鴨舌帽戴上了喻理頭上，自己懶散地站在一邊。
“什麼嘛，陸川怎麼把帽子給喻理戴了？”
“公交車果然是公交車，到處都能勾搭，沒一會兒勾搭上陸川了。”
聽見女生的議論，班裏一個直爽的女生笑了，“你們是忘了陸川和喻理從小一起長大吧？”
那兩個湊在一起嚼舌根的女生臉色不太好，瞪了眼直爽的女生，卻不再說什麼了。
喻理揹着鏈條包，穿着白色印花T恤和黑色百褶裙，踩着雙貝殼頭經典款阿迪，戴着陸川的鴨舌帽和孟可星一起站到了樹蔭下。
不少人都在悄悄看喻理，喻理滿不在意地雙手抱臂，眼神無聚焦地看着學校對面的馬路，眼皮耷拉着，看上去又傲又不耐煩。
好一會兒，那個遲到的女生纔到。
孟可星認了認，想起來那女生叫李笑笑，是班裏最能興風作浪的女生之一。
李笑笑挎着包，從車上下來，對他們說：“不好意思啊，本來昨天要回來的，在滬城耽誤了下，路上太堵了。”
和李笑笑原本要好的幾個女生連忙說沒事。
孟可星嗤笑了聲，低低說了句“雙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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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齊了，班長又說了幾句話，然後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去原來的班級，初三一班。
他們初三的時候換了班主任，班主任是個女老師，教齡挺長，教數學，常年教初三，帶出過很多高分學生。
歷史老師和語文老師也換了，原本的語文老師是班主任。
這會兒兩個班主任都在教室裏，帶他們初三的歷史老師也在，還有初一初二教他們的數學老師。
英語老師和初三教他們的語文老師，以及物化老師陸陸續續過來說了幾句話，主要還是兩個班主任和數學、歷史老師在和他們聊天。
學生還是怕老師的，哪怕已經畢業了，也還是有份敬意在。
大家聚在一起，在已經翻修過的教室裏，坐在以前的位置上，聊着以前的事情。
講臺上還是熟悉的老師，臺下也是熟悉的人，一瞬間就像是回到了初三那一年，回到了那個炎熱躁動、堆滿試卷、貼着紅色倒計時的夏天。
大家嘰嘰喳喳地說着話，放鬆下來之後偶爾還敢和老師開個玩笑，氣氛輕鬆。
老師也不介意陸川在，還笑着調侃他，說一些辦公室裏陸川以前老師評價他的話。
快十一點的時候班長邀請老師和他們一起去喫午飯，老師婉拒了，也知道自己在這羣孩子玩不盡興。
喻理坐在座位上，看着熟悉又陌生的桌椅、教室，一股很複雜的情緒涌上了心頭。
有些懷念，有些抗拒，更多的一些說不清道不明，喻理眨了眨突然有些酸澀的眼睛，悄悄地吐出一口氣。
大家也沒急着去喫飯，而是三三兩兩地去逛學校，看看學校的變化，約好十一點半在校門口集合。
喻理在教室裏坐了會兒，孟可星和陸川還在，初三的班主任也還在。
班主任看了眼喻理，說：“有沒有什麼話想說？剛纔大家都在的時候你也沒說什麼話。”
孟可星和陸川互相看了眼，自覺地走出了教室。
“再回這裏，感覺還挺複雜的。”喻理坐在座位上，慢吞吞地說道。
班主任在過道旁邊的座位上坐下，看着喻理，回想起了一年前那個女孩，笑了，“一開始看見你，我覺得這個小姑娘很會打扮，穿的很好看，但不像是會認真學習的學生。”
“後來運動會的時候，你跑八百米，我就覺得你其實有自己的想法，知道自己想要什麼。”
喻理一愣。
初三那年的運動會班級裏不是很活躍，她不想跑八百米的，但是班裏跑八百米成績最好的女生是她，體委好說歹說勸她，喻理就沒拒絕。
跑八百米那天天氣陰涼，喻理站在跑道上，看了眼旁邊的人，好幾個都是校隊的。
前三名纔拿的到獎，參加的有十來個人，四個是校隊的。
喻理咬了咬牙，第一圈末不再保存體力，開始提速，嚇得陪跑的陸川一跳，“你跑這麼兇幹什麼？一會兒要沒力氣的！”
第二圈半的時候喻理已經快沒力氣的，但是前面還有五個人。
喻理不是什麼很有勝負欲的人，但是在那一刻她腦子裏充滿了那些人明裏暗裏諷刺她的話，像是有團火在胸口燃燒，越燒越旺。
喻理狠狠咬了口自己的舌尖，嚐到了一點腥味，皺着眉強迫自己提速。
反超過一個，再反超過一個，拿到第三名。
跑過終點線喻理就脫力了，不顧形象地躺到了地上。
初三的女子八百男子一千是在校運動會前一天比的，場上只有運動員和陪着運動員的“志願者”。
班主任還挺關注的，到了操場上來看。
一會兒就是男子一千米，陸川皺着眉看着孟可星扶喻理，聽到體育老師喊之後只能過去。
班主任走到喻理旁邊，擔心地說：“跑完步要走走緩一緩的，這樣躺着不行的啊。”
孟可星說：“體育老師說躺着也可以的，沒事的老師。”
喻理躺在地上大口的喘氣，喉嚨口泛上淡淡的血腥氣，回想起剛纔那麼拼命，喻理自己都覺得可笑。
下意識動了動腿，喻理“嘶”了一聲。
孟可星皺眉，“怎麼了，是不是腿抽筋了？”
喻理點頭。
班主任嘆了口氣，伸手幫她揉腿，一邊揉一邊說：“你剛纔不應該跑那麼快的，校隊的那麼幾個呢，拿不到獎也沒關係的。”
喻理回憶起自己跑八百米，想起班主任給自己揉腿，有些不好意思，眼眶忍不住地泛起水霧，“您給我揉腿的時候，我很感動。”
“你有自己的想法就好，我還挺欣慰的，後來你媽媽還來感謝我們。”班主任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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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長訂的飯點包間是兩個大包間，四個大圓桌，兩個包間對着，四十多個人剛好坐下。
李笑笑和喻理坐在了一桌上。
李笑笑和另一個女生一起點菜，然後把菜單遞給了離得近的人，笑着開口問：“喻理，聽說你們學校轉過去一個市高的帥哥？”
喻理擡眸看向李笑笑，輕“嗯”了聲。
李笑笑的中考分數是考不上普高的，家裏花了錢塞進了外國語，想以後出國鍍層金。
外國語學霸多，但塞進去的不學無術的人也多，李笑笑顯然屬於後者，進了外國語，真把自己當成人物了。
“你見到過那個帥哥嗎？我同學說他成績特別好，長得也特別帥。”李笑笑故作不在意地說道。
“和我同班。”喻理蹙了蹙眉，很快舒展開，冷冷淡淡地說道。
“哦，那你一定和那個男生關係很好吧，畢竟你是交.際.花嘛。”李笑笑哼笑了聲。
喻理默了默，盯着李笑笑看了會兒，似笑非笑地開口：“你語文理解能力有些差，難怪花錢才能進國際班。”
沒等李笑笑瞪着眼把話說出來，喻理就輕笑着打斷了，“謝謝你誇我擅長交朋友，不過我並不想和你這種人交朋友，有點自降身份。”
“喻理！”李笑笑咬牙切齒。
李笑笑的小姐妹看不下去，皺着眉看向喻理：“你怎麼不講道理？笑笑又沒說什麼，你怎麼還侮辱人了呢！”
那小姐妹的聲音有些大，同一包間的另一桌人不由看了過來。
喻理面容清冷地“哦？”了聲，故作疑惑道：“我只是和笑笑商業互誇一下，怎麼就侮辱人了？笑笑，你不經誇要和我說呀，不然我怎麼知道。”
李笑笑死死地盯着喻理，一字一頓道：“喻理，謝謝你誇我啊，不過……我沒你經誇。”
孟可星冷笑了聲，看了眼李笑笑的包，皺了皺眉，轉而笑嘻嘻地問：“笑笑，你的包是不是G家A貨呀？仿的真像，我差點沒認出來。”
李笑笑臉色僵了僵，“可星，你說什麼呢？我這包是我媽的小姐妹從國外給我帶回來的，G家的春季限定。”
這包李笑笑和小姐妹吹過好幾次，小姐妹看不出來包的真假，但孟可星和喻理都懂包，不難看出仿的痕跡，而且這包，還算不上高仿。
“啊，是嗎，可我記得這款是明明是去年的秋季限定呀。”喻理狀似無辜，實則挑釁地看向李笑笑。
看着李笑笑的臉色一點點變差，喻理難得心情變好了些。
心想：唔，原來打臉讓人這麼心情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