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七分野 >第40章 跳江
    喻崇柏和宋秋又吵了一架,吵得很兇。

    在凌晨,喻理被吵醒,木着臉看着他們兩個,看着他們兩個臉上慌張又尷尬的神色,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要離就離,吵這麼久你們不累我都累。”喻理皺着眉說完,洗漱過後拿了東西就出門了。

    說去找喻欣。

    喻理坐在江邊,身旁零落着七八個癟了的啤酒罐子。

    夏天的晚風夾雜着熱氣,吹過的時候帶着溼潤感,把喻理散落的頭髮吹得更亂,可那朦朧的醉意一點都沒有消散。

    外套、挎包都放在一邊。

    手機響過許多次,是喻欣和宋秋他們打的電話,但喻理一個都沒接,但也沒有關機。

    她酒量好,幾聽啤酒醉不了,可這微微上頭的薰意讓她腦袋有些沉,讓她突然鬆了口氣,滿身的防備都卸下了,眼眶倏地紅了。

    她活得一直很淡漠,從來沒想過如果喻崇柏和宋秋要是離婚會怎麼樣,即使現在沒離婚。

    但看這樣子也快了吧?

    那她會怎麼辦呢?跟誰過?會不會離開一中或者這座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城市,再又一個繼父或是繼母?

    喻理嫺熟地又開了聽啤酒,猛地灌了一口,腦袋昏昏沉沉的。

    胸中壓着一股複雜到她也不知道是什麼的奇奇怪怪的情緒,只讓她很壓抑,又煩躁又難過,鼻頭一澀,水汽便氤氳了眼眶。

    她好難受啊。

    眼前是運河,跨江大橋在旁邊,上面檸檬黃的燈光灑下來,照得滿江璀璨。

    江面波光粼粼,水微微流動着,倒映着城市的閃爍霓虹與車水馬龍。

    喻理抱着膝蓋坐在地上,望着水流平緩的江面,呼吸窒了半秒,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向岸邊。

    -

    季執生擡手抹了抹額頭細密的汗珠,轉頭睨了眼後面於靳河,“合着你說他媽的夜跑就是看着我跑?”

    於靳河不怕死地朝季執生燦爛一笑,往一旁的路燈杆上一靠,懶散道:“不是你說要鍛鍊嗎?”

    “你不能那個籃球?”旁邊的程覺冷笑着對着於靳河的腦袋就是一巴掌。

    “……?該鍛鍊的是你你他媽還有臉說?”於靳河摸着自己的腦袋瞪了眼沈獵,若有所思地點頭,接而嘆氣,“阿執,你有了喻理之後就對我們很冷漠了,難道你不想和我們獨處了一段時間嗎?”

    季執生掀眸乜他,“不想。”

    “……艹?”你說的是人話嗎?

    “誒,那妹子看起來蠻好看。”程覺撞了撞於靳河,下巴一揚,示意他看江岸。

    女孩長如海藻的黑髮飛揚,背影消瘦,一步步動作緩慢地朝岸邊走去,而後蹲下,身後的地上倒着不少啤酒罐。

    於靳河:“……”

    就一個背影一頭黑髮你是哪隻眼睛看出來好看的?靠意念嗎?

    “她不會要跳江吧?爲情所困的迷途少女?”程覺眯了眯眼,隔着這麼一段距離他都能感覺到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的落寞。

    “……?”人間沙雕嗎您?

    江邊風大,吹佛而過,女孩的側臉顯露。

    這邊程覺拿着手機勾住了於靳河的脖子,皺起了眉,“我怎麼感覺這妹子有點像喻理啊?”

    “不是,那麼遠你大方那麼拍照片都失真糊成這樣了?”於靳河白他一眼,就看見季執生沉着臉一言不發地往江岸走,“怎麼回事?艹,真他媽是喻理!?”

    -

    喻理吸了吸鼻子,伸手抹了抹臉上的淚水。

    心裏被什麼堵住了,特別煩,不知道該怎麼辦,做喝酒也沒用,看着這江水只讓她更煩。

    她撐着膝蓋站起來,腿有些麻,不由“嘶”了一聲。

    死了就沒那麼多事了吧。

    喻理閉上眼睛,風把淚水吹乾,卻又有新的涌出來,鼻子也不通氣。

    “撲通……”

    季執生無意看江邊的迷途少女,只是瞥到了眼程覺拍的照片,心猛地沉了下去,他媽什麼狗屁迷途少女,這不就是他的小姑娘嗎。

    他疾步走過去,還有二十多米的距離,就看見小姑娘晃悠悠站了起來,一顆心又懸了起來,提速跑了過去。

    誰知小姑娘真朝着江水就跳了進去!

    “喻理!”他罵了句髒話,衝了過去,不做多想就跳進水中,朝喻理游過去。

    喻理不會游泳,被水淹沒時嗆了好幾口水,下意識地掙扎了兩下,而後放任自己往下沉。

    隱約聽到了誰在喊她,她艱難地睜開眼,眼睛也難睜開,只是半眯着,看見一個人影直接跳了下來。

    江岸邊檸檬黃的燈光在水中看變得昏黃,是季執生嗎?她不爲所動地想着,緩緩地閉上了眼,窒息的感覺讓她大腦變得昏沉。

    季執生快氣瘋了,她到底是多想死?連一下掙扎都沒有?

    他游到喻理身邊,一把撈住了她,眸光一沉再沉,扣住她的後腦勺給她渡氣。

    小姑娘現在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臉色因爲缺氧憋得發紫,他渡了好幾口氣,小姑娘才反應遲緩地睜了睜眼睛。

    季執生抱着她往岸邊遊,把她放到岸上,自己再翻上去,把不遠處被她扔在地上的外套給她披上。

    他憋了一肚子氣,可看到小姑娘失魂落魄焉巴巴坐在那兒的時候火氣又散了一半,只剩下心疼和無耐了。

    於靳河和程覺早就過來了,見季執生上來,程覺趕緊把自己搭在脖子上一直沒用到的毛巾遞給他。

    季執生接過來,蹲下給她擦臉,而後擦頭髮,動作輕柔得不像話,可抿着的脣和繃緊的下顎線條又暗示着他心情不好。

    於靳河和程覺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站在那邊大眼瞪小眼。

    “跳得開心嗎?要不要再去跳一次。”季執生冷聲開口,手裏還攥着毛巾,關節因爲用力微泛白,青筋都有些凸起。

    喻理眼神空洞地看向他,沉默了好久,聲音又輕又軟,還帶着重重的鼻音,“季執生,我好難過。”

    季執生覺得自己就是個氣球,小姑娘就是根針,給他扎一下,氣就全沒了。

    他又氣又好笑,卻又確實對小姑娘生不起氣來,“我先送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喻理搖了搖頭,眼眶本來就還紅着,說這句話的時候眸中又蒙上了一層水汽,看起來委屈巴巴的。

    他眸色微沉,耐着脾氣哄,“回去洗個熱水澡,不然會感冒的。”

    “我沒地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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