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川一臉蛋疼地看着語文古詩文背，擡起頭就看見旁邊的喻理拿了張紙在默寫，季執生漫不經心地拿着本英語書翻單詞表給她抽默單詞和拓展的知識點。
看上去嫺熟又自然，像是重複過無數次。
陸川愣了愣，頃刻後又低下頭去看古詩詞，卻什麼也看不進去了。
等喻理默完一本英語書中的重點，祁佻放下手機，說：“祁宇澤來接我，我先走了。”
喻理“嗯？”了聲。
“放着一個年級前十不利用，我傻嗎？”祁佻說着，把桌上攤着的筆記本放回包裏，抓着手機背上包走了。
“她和祁宇澤不吵了？”喻理小說問陸川。
陸川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季執生很快批完了默寫，把紙還給喻理訂正，讓她準備另一本英語書的默寫。
“數學不給我做幾道題目嗎？”喻理訂正完錯誤的單詞，一邊翻另一本書一邊壓着聲音問季執生。
季執生應了聲，說：“一會兒我給你出幾道題練一練就可以了。”
雖然喻理整個暑假有一個月都在外面，但基本的知識點都沒有落下，又有季執生幫她補課，基本沒什麼遺漏的內容。
聽到季執生說自己出題，陸川翻書的手頓了頓，不由感嘆道：“季爺，牛.逼啊。”
大概是因爲之前喻理幾天都沒回家，又連着一個月都在外面旅遊，喻崇柏好宋秋收到的打擊挺大，從喻理回來之後只要喻理不主動說話，家裏就不會有太多聲音。
連宋秋喊喻理喫飯或者起牀，都把聲音壓輕了不少。
喻理知道自己的行爲太過偏激，也會讓父母傷心，但她從骨子裏就是倔的，從小就沒怎麼和別人服過軟。
這次同樣也不打算服軟。
下午快五點，宋秋髮消息來問她在哪兒，喻理隔了好一會兒纔回，宋秋很快回復說一會兒讓喻崇柏來接她。
同意喻崇柏來接大概是喻理願意做出的最大的讓步了。
喻崇柏到的時候喻理就站在圖書館的門口，看見熟悉的車牌後慢吞吞地走下來圖書館下的石階。
上車後喻理把書包摘下來放在一邊，聽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擡頭就看見喻崇柏從前面遞過來一杯奶茶，“你媽說你喜歡喝這個，我不太會點，要是不喜歡就別喝了。”
喻理抿了抿脣，把奶茶接了過來，是CoCo的雙響炮。
車子啓動，喻理垂着眸把吸管插上，她溫吞地想，這大概是喻崇柏第一次進奶茶店買奶茶吧。
不知怎的，鼻尖涌上一股酸澀。
喻理輕輕吸了吸鼻子，把那些莫名的情緒壓了下去。
“過兩天我回一趟N市處理點事情，以後每天我送你上下學。”喻崇柏說。
那股子亂七八糟的情緒又涌了上來，喻理吸了口奶茶，沉默了會兒，說：“不需要。”
如果換做以前，她會很開心。但現在，難道他不覺得太遲了嗎？
就像長大之後的她再也不會執着於小時候特別喜歡卻買不到，難過的甚至會哭的那個洋娃娃，現在的她也不會執着於這些所謂的溫馨與關心了。
喻理把喝了一半的奶茶放到駕駛座和副駕駛之間那個放水杯的格子裏，戴上了耳機開始聽歌。
她承認，喻崇柏和宋秋這些拙劣卻真誠的示好與關心讓她在好幾個瞬間都很感動，甚至是動搖。
但，遲了就是遲了。
-
第二天一早，喻理躺在牀上聽着窗外麻雀的叫聲，有些心煩意亂。
她慢吞吞翻了個身，從牀頭櫃上摸到插着充電線的手機，原本只想看時間，卻看見祁佻在半夜給自己發的消息。
【祁佻：有個親戚過世要去送葬，這幾天不來學校了，你喫飯和那個狗東西一起可以嗎？】
喻理回了個“OK”，又在牀上躺了會兒，才磨磨蹭蹭地爬起來換衣服、洗漱，整理好的時候六點鐘都還不到。
一中附近的早餐店都被喻理光顧過了，其中的粥鋪是喻理去的最多的。
進粥鋪的時候季執生已經坐在椅子上等了會兒，聽見聲響，他擡起眸看向喻理，把已經涼好的南瓜粥推到對面一點，“喝吧。”
喻理瞥見季執生在玩最近新出的一款遊戲。
她拿了勺子慢騰騰挖了兩勺喫，“考試都不緊張？”
季執生輕聲哼笑了聲，重新開了局遊戲，手指一邊在屏幕上操作一邊吊兒郎當地說：“你緊張？別緊張，哥哥不是給你複習了嗎？”
喻理：“……”
你一天不騷是不是就會死？能好好做個人嗎？
難的一批。
雖然喻理的正確率挺高，但就那麼三道題就讓人夠嗆了。
“乖點兒，肯定不會太差。”季執生漫不經心地安慰喻理。
上次期末考試的成績已經是喻理超常發揮了，如果是平時成績的話應該在年級五十多名左右。
只是季執生了解喻理，小姑娘雖然面上清清冷冷滿不在意的，但分班後第一次考試，成績又和學號掛鉤，要是考得不好心裏多少會有些不舒服，會覺得名不副其實。
季執生甚至高興喻理會有這些小心思。
如果他的女孩真的什麼都不在乎的話，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她的糖了。
等喝完粥，季執生就打包了一開始就讓老闆在蒸籠裏溫着的一盒蟹黃包，一手勾着打包盒，一手鬆鬆垮垮拿着手機，回頭看了眼喻理，朝學校走去。
雖然滿身煙火氣，但還是讓他走出了一種出塵的感覺。
喻理落下了他一步多，看着男生高高瘦瘦的背影，心裏默默地想，大概這就是神仙下凡吧。
季執生提着打包盒陪喻理上了三樓，把東西給她看她進教室之後纔打了招呼離開。
錦鯉來得早，這會兒正拿着一個麪包邊啃邊看英語書。
看見剛纔那一幕，錦鯉在座位上湊向喻理一點，小聲地問：“你和校霸是在談戀愛嗎？你別介意啊，我算是……CP粉吧。”
喻理愣了下。
雖然她知道貼吧裏有她和季執生的CP粉，甚至還有一些同人文之類，但這還是第一次有同學當着面承認自己是CP粉的。
感覺有點……新奇。
喻理搖了搖頭，“就是朋友。”
說完，喻理頓了一下，突然覺得“朋友”這個說法好像有些，像祁佻說的“渣女”了。
錦鯉小聲地“啊”了聲，語調拖長了些，帶着些許遺憾的意味。
她抓着麪包，想了會兒，說：“不過現在確實學習更重要。”
等吃完麪包，錦鯉悄悄把藏在書包裏的手機開了機，在備忘錄了記下了剛纔季執生送喻理進班的事情。
這麼好的素材，不寫到她寫的同人文裏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開學考只考語數英三門，一天的時間就考完了。
沒上新課，晚自習也沒有作業，大家也只能無聊地預習新課或者寫自己買的輔導資料。
如果是以前顧局看晚自習，喻理還敢頂風作案玩下手機，但現在換成了李魔女，喻理也就安安靜靜地寫新買的五三了。
坐在喻理後面的是學習委員，是個高挑有氣質的女孩子，帶着一副金絲邊的圓框眼鏡，這會兒竟然在看《世界史》。
錦鯉和學委之前就是同學，看見學委桌上那本厚厚的《世界史》，不由用氣聲問：“你怎麼還沒看完？”
學委淡然地擡起頭看了眼她，順手用食指關節擡了擡眼鏡，平靜地回覆：“看第二遍了。”
坐在前面聽見全部的喻理：“……”
好、好叼。
考完試休息的間隙就有人在對答案，這會兒晚自習下課還有人在對答案。
喻理速來不喜歡對答案這種讓人心驚膽戰七上八下的緊張環節，拿了保溫杯就下了三樓，還沒到二樓就看見了樓梯口的季執生。
喻理腳步慢了慢，“你倒水？”
“嗯，三樓沒水嗎？”季執生一邊問一邊自然地接過喻理的水杯，和她一起往一樓走。
一樓和三樓的開水間是雙溫的，但二樓和四樓的開水間都只有開水。
三樓新換了水箱，是智能調控的，但是出水口倒出來的水位置不準，光開學考這一天就已經幾個人被燙到手了。
喻理跟在季執生旁邊兩三句話帶過這個話題，默了默，懶懨懨站在一邊等他倒好水，“不要太燙。”
季執生“嗯”了聲，很快倒完水，正想把喻理的杯子還給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擡起帶着手錶的那隻手腕看了眼時間，“聽人說圖書館後面的花開了，去看嗎？”
喻理舔了舔脣，點頭。
學校除了教學樓的燈光都是亮白色，其他地方的路燈都是暖橘色的，夜裏顯得有些曖昧。
往籃球場和操場那邊的那條路有很多人走，裏面會有些小情侶，相比較起藝體樓和圖書館的路就沒什麼人走了。
喻理低眸看着腳下的路，餘光所及時昏黃的燈光和墨藍的夜，還有身邊的男生白色的衣角以及淡淡的薄荷的氣息。
大概是他身上洗衣液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