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着卿卿回到大樂府的時候,天色已晚。
卿卿一邊喫着俊城端來的透花餈,一邊盯着暗閣的門腹誹:傅瑾南的說的“聽話”,當真只是讓我換上他表演時穿的衣服嗎?開玩笑的吧!
剛吃了一塊糕點,就看見架子旁邊的暗門緩緩打開,傅瑾南從暗閣裏面走出來,懷裏抱着一套舞衣。
卿卿的視線只在舞衣上停留了一瞬,就被他手中的另一件東西吸引過去,那是一張眼眸描金的貓面具。
“這是......我之前貓祭節給你的面具?我還以爲你早就丟掉了。”
傅瑾南低頭溫柔的看着那面具:“少閣主所贈之物,傅某定會好好珍藏,怎麼會丟?”
卿卿像是想到了什麼,小臉一紅,低下頭不敢再看:這人不會將自己送給他的所有東西都收藏起來了吧?
傅瑾南倒像是毫不在意自己剛說了什麼,只是笑了一下,用左手將貓面具遞過來:“跳祈福之舞須戴面具,以此來請神明附身,庇佑人間。少閣主,先戴上這個。”
卿卿接過面具戴好,再看傅瑾南時,他已經將舞衣展開。
那身舞衣華麗至極,袍裾用銀線繡滿了極漂亮的花,刺金蝴蝶點綴其中。
驚豔的同時,卿卿開始腦子盤算若是把這個弄壞了,能否賠得起。
“少閣主看傅某的時候,都沒有這樣發呆過。舞衣就這麼好看嗎?”他低頭望着卿卿,語氣裏帶着一絲喫味,卿卿頗感無奈。
“你喫衣服的醋作甚......給我吧,我去屏風後換上。”想從傅瑾南手中接過舞衣,他卻沒有遞給卿卿,反而繞到了卿卿身後。
“舞衣披在肩上就可以,只是配飾繁多,獨自穿脫有些不便。還是傅某來幫少閣主穿吧。”
想到韻香閣最近來之不易的資產,卿卿點點頭,順從的展開雙臂。
兩手穿過柔軟似水的絲綢衣袖,從滾着金邊的兩隻袖口中伸出來,看着他幫自己繫好身前的繫繩,卿卿才小心翼翼的放下手臂。
“穿好了嗎?”卿卿掀起貓面具,與還保持着俯身姿勢的傅瑾南四目相對。
他怔住,似乎初次見卿卿一般,看了好一會兒,而後忽然輕輕壓下面具。
卿卿奇怪問道:“怎麼了?”
傅瑾南的聲音似乎有些不一樣:“沒什麼......時間不多,我們該練舞了。”
卿卿奇怪:是我看錯了嗎?他的耳根好像,有點紅?
傅瑾南只示範了一遍祈福舞,卿卿便記住了大致動作。
動作雖然好記,但姿勢卻很難做到位,儘管沒人笑話卿卿,可在第三次絆倒自己之後,卿卿還是有點氣餒。
難道今晚學不會了嗎......
又一次神色悻悻地爬起來,卿卿低頭望着足尖,剛想要再跳一次,手腕處卻忽然覆上一雙手。
上空傳來他的聲音:“少閣主一直盯着地面,是不是太緊張了?放鬆一些,隨傅某的動作來跳就好了。”
被傅瑾南從身後輕輕牽住,卿卿心中的緊張感無端消散了許多,練習幾遍後,動作亦流暢了不少。
直到跳完一整支舞卿卿才發覺,原來不知道何時,他已經放開了自己的手。
“咦?方纔那一遍舞,是我自己跳的嗎?”卿卿的語氣有些詫異。
見她的眼神從茫然變成欣喜,傅瑾南走到卿卿身前,俯低下來:“是呢,少閣主好似被神明附身一般,耀目的讓人移不開眼。真不想讓旁人看到啊~”
“傅瑾南......”
只聽見他淺淺嘆了口氣,伸手將卿卿擁入懷中,隔着貓面具,輕吻在卿卿額間:“萬朝會上,少閣主是衆人的神明,至少此刻,可願意只做傅某的神明?”
雖然舞蹈的問題解決了,但舞衣卻不能真的就穿傅瑾南的那一套,一來他曾穿過,又常出入皇宮,若是穿了他的舞衣勢必會被人發現,到時候不一定還會傳出什麼議論,二來,傅瑾南的那套舞衣確實有些大,她上次只是隨便披上,便拖到地面,襯的她好矮的,一點也不好看。
所以卿卿便決定要重新給自己做一套舞衣,本來想約傅瑾南幫着來看看,拿些主意,畢竟他有經驗,知道萬朝會的規矩和那些人的喜好。
可今日去大樂府準備去找傅瑾南的時候,不小心聽見門口小廝在那議論,今日太后又來差宮內的人來喚傅府樂進宮相伴呢。
卿卿自知不是去找他的好時機,只能草草離開,出門時候還碰巧遇見了出門採買的俊城,隨便聊了幾句便離開了。
想到這卿卿有些力不從心,看着眼前琳琅滿目的花色和各式各樣不同的材料,她實在不知道從何下手。
一旁的女客人:“你看,這幾個料子配在一起,太好看了,整個都城都沒有這麼好看的!”
聞言卿卿轉過身,就看到一個穿的五顏六色的年輕女子,掛了一身的配飾走在店裏。
......哪裏好看了,鮮紅色配翠綠色,還搭上極其明豔的紫金色珠釵?
一旁的男人還點頭:“嗯,特別好看。”
卿卿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女子身旁那坐在輪椅上的男人,他長相俊美,雙眼滿是寵溺的盯着那女子。
卿卿不由的腹誹:這是什麼詭異審美......等等,這兩人身上的布料用的也太好了吧!各類千金難求的布料,全混搭在一起?!要當行走的彩虹嗎?!
“呃,夫人您的搭配,嗯,有些不同尋常......”好心開口提醒,卻感覺背後突然一涼,敏銳回頭,坐在輪椅上的男人正冷冷的瞧過來,眼底含着警告。
卿卿突然意識到,也許這男人根本不是詭異審美,只是因爲愛才會包容着女子的一切,包括喜好。
那女子有些委屈:“姑娘是覺得我搭配的不對嗎?可,可是我覺得......”
男人:“她不懂,你搭的好看。”
背後的視線更爲嚴厲,似在譴責卿卿戳了錯誤的話。
卿卿自知理虧,剛想要道歉,卻詭異的發現自己身體似乎動不了了!
怎麼回事?!這個人......
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卿卿眼前的環境都好像在這種重壓下暗了一度。
卿卿暗自心驚,正打算運用體內靈氣抵抗,便突然感覺壓在雙肩的壓力驟然一鬆。
“哎呀,還說是誰在這裏呢,原來是春華嫂嫂。”令人如沐春風的人搖扇進來,穩穩立在卿卿身側,縈繞的柏木氣息趕走了剛剛的昏暗,讓卿卿感受到了瞬間的心安。
待卿卿回過神再看向輪椅上的男人,他卻已經開始專注的看向扯着布開心的春華。
被叫做春華的女子與傅瑾南關係不錯,熟稔道:“傅府樂怎麼也在這裏?萬朝會要開始了吧,你以往不是不參加這種國宴嗎?怎麼今年......”
女人心直口快,但看得出來並沒有什麼惡意,只是單純的好奇,傅瑾南也並沒有打斷她。
等春華絮絮叨叨完了,傅瑾南才含笑合起扇子:“嫂嫂不是來買不了的嗎?我看這極光緞與你甚合,嫂嫂不若多買幾匹,回去做什麼都好看。”
“哎!!這個布料在光下會變色!和金銀色裁在一起,參加國宴多炫目啊......柱子哥你覺得呢?”
那坐在輪椅上儒雅神祕的男子,實在想象不到他的名字竟然是柱子哥?!
“你選的,什麼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