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臨走前,輪椅上的“柱子哥”朝後堂的方向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原來如此。”
卿卿疑惑不解:他在說什麼?有什麼東西在這裏?
看向立在一旁的傅瑾南,他面上的笑意已經有些淡了,略帶一點冷意的目光落在那坐着輪椅上的人身上。
卿卿開口問道:“你認識那對夫妻?他們是誰啊?”
傅瑾南迴頭看她,用擅自抵住脣邊一笑:“是算命的。”
卿卿憋住的咳嗽終於忍不住釋放出來,嗆得昏天暗地。
傅瑾南似乎不想多與卿卿談論那對奇怪的夫妻,只是草草的揭過此事,然後帶着些委屈的意味:“少閣主想來做舞衣,爲何不叫上傅某?”
卿卿被他這副“惡人先告狀”的語氣氣笑:“明明是傅府樂忙的不行,我有自知之明,怕影響了傅府樂的生活纔沒去找你的,再說,最近似乎麻煩你的地方太多了......”
傅瑾南卻陡然靠近卿卿的耳朵,帶着呼吸:“少閣主怎麼就知道,傅某不喜歡這種麻煩~”
卿卿瞬間火熱上到了臉上,甚至語氣都有些結巴:“應該,沒,沒人會喜歡麻煩吧......”
傅瑾南輕笑一聲:“旁人的麻煩,傅某不想沾染半分,可少閣主的麻煩,傅某甘之如飴。”
卿卿耳朵燒的火熱,實在看不起自己這副總是被人撩撥的無法迴應的模樣,便鼓起勇氣猛地擡頭對上傅瑾南的臉:“既然如此,那傅府樂不如給我做個示範吧?”
說完也不去看傅瑾南的表情,直接將人帶入了屏風後面量尺寸。
傅瑾南:“今日難道少閣主要親自照顧傅某?”
卿卿:“活計去後面取新款不了,待會兒就回來了,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傅瑾南輕笑,低頭看向她:“近來都城出現了一個女賊,專門盜取姑娘家掛在門外的女兒節風鈴,少閣主可要小心。”
卿卿:“我門前又沒有風鈴,擔心什麼?”
他依言伸出右臂,特意垂了肩膀任卿卿量取,蜜珀般的眼眸淺睨過來,閃着亮光。
“少閣主喜歡什麼樣子的?”
此時卿卿正用繫帶量到他的脖頸,擡頭便與他低下來的視線對上,一時間竟然有些失措。
“姜小姐?姜小姐!我回來了!”小夥計的聲音突然傳來。
之前卿卿挑選不出布料,小夥計便說後面還有新來的款式,去一併拿來給卿卿看看,這時候從門外傳來的話讓卿卿嚇得一個激靈,來不及應聲,傅瑾南已經用面前的布料將自己矇住。
也不知怎麼的,大概是被嚇懵了,卿卿和傅瑾南像做賊一樣並肩蹲在堆滿成捆布匹的屏風後,大氣也不敢出,甚至傅瑾南還伸出食指輕輕抵在卿卿脣上,似乎是怕她出什麼聲音。
等小夥計沒看到人便走了後,卿卿立刻回過神。
不對啊,我本來就沒和傅瑾南在這做什麼,幹嘛要在這裏躲着???
腦子裏想的明明白白,可腿卻沒法子一下子直起來:......剛纔我就沒有應聲,現在要是帶着傅瑾南出去也太奇怪了。
傅瑾南:“夥計走了,我們......繼續?”
輕輕的呼氣落在側臉,卿卿心裏火起,瞪了他一眼:“還繼續!你剛纔就應該讓我出去,現在算怎麼回事?!”
這人不慌不忙,彷彿完全知道卿卿的心裏在想什麼似的:“孤男寡女躲在屏風後量衣服,少閣主覺得說得過去?誰信你我只是在量衣服?”
“我......”
事已至此,小夥計又在前後院徘徊,時不時經過屏風,看着都着急!
“那現在怎麼辦?總不能在這裏躲一天吧。”
話音剛落,小夥計的腳步聲忽然靠近過來,卿卿下意識摁住了想說話的傅瑾南,帶着他往布料堆裏藏。
傅瑾南卻乍然彎起眼睛,衝着卿卿無聲的笑了。
卿卿生怕他笑出聲,緊緊盯着他,這人卻掀起蝶翼般的長睫衝着卿卿眨眨眼。
等小夥計離開,卿卿面上已經燙成一片。
“你......你別笑啊,蘭花布樣都被你壓皺了。”
傅瑾南微微坐起,拍了拍布匹,忽然若有所思的描了一下布匹上的紋樣:“少閣主可選好了舞衣的圖樣?”
卿卿愣了一下:“未曾。”
他撥開額前的髮絲,坐在泛着細膩微光的綢緞中,望向卿卿的目光悠遠:“那不如傅某給少閣主點建議?”
卿卿怔住:“好。”
有了傅瑾南的建議,舞衣很快便定下,尺寸也都商量好,都交給掌櫃。
出門後,傅瑾南主動提出要送卿卿回去。
路上。
傅瑾南:“少閣主下次若是再有這樣的事,請務必叫上傅某。”
卿卿:“?”
傅瑾南停下腳步,認真的看向卿卿,蜜珀的眼眸深遠:“不然,我會擔心的。少閣主看着聰明,其實卻傻的可愛,傅某真擔心少閣主會一不小心被人賣了去,那傅某可就要抱憾終生了。”
卿卿一怔,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胡亂的點了點頭,然後不敢看他。
萬朝會說快也快,轉眼便是日子了。
一大早卿卿便被運虹叫起來,梳妝打扮,祈福舞是在晚上開始,屆時全城都會燃起孔明燈祈福心願,而她將會在衆人面前上到城樓頂端的高臺之上,在萬人燃燈的盛大場面下線上一曲祈福舞,爲這次萬朝會起一個十分重要的開幕。
白日需要做的也很多,首先要先去宮中拜見皇上,既然她是承擔着父親的名號而來,自然接待使臣也要盡一份力,她不是男子,自然皇帝也不會強人所難讓一個小姑娘前去照顧各國使者,但跟隨聖駕去寒暄一遍是少不得的。
大約下午時分會有時間空餘出來還要去頂樓臺上彩排一下,爲避免晚上出錯,所以今日應該是最十分忙碌的一天了。
皇上大概是真的很看重他們姜家,即便父親不在,家中只有一位嫡女,竟也是下令派了皇宮的馬車前來等候。
幸好卿卿在馬車來之前已經收拾的差不多,最後來不及喫早飯,只是讓運虹裝了點點心留着馬車上喫。
皇宮的馬車自然與普通人家沒法比,透露着低調的奢華,內飾也十分周全,駕車的車伕很穩,卿卿坐在裏面,頭上的琉璃步搖才微微晃動,耳邊的耳墜都乖乖的垂落在耳邊。
今日除了晚上的獻舞有些緊張,其餘的只要乖乖跟在皇帝身邊便不會有事,但卿卿總覺得今天似乎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不會這麼簡單。
所以從一大早便沉吟着無話。
運虹一直都習慣了小姐每天都有說有笑,今天這麼安靜反倒是不太習慣,悄悄擡起眼眸看向小姐,杏面桃腮,螓首蛾眉,雙瞳剪水,端得上一句傾城色。因爲要入宮面聖,自然不能像平日裏那般隨意,精緻的步搖髮髻,華美的芙蓉色花裙,碧色的玉鐲與皓腕相輝映,雲鬢花嬌,便是讓她看着也會迷了眼。
低眉不語的時候更是多了幾分名門閨秀的矜持秀美,與往日小姐去韻香閣長袖善舞的樣子大相徑庭。
卿卿心下百轉千回,只覺得越來越煩躁,心頭似乎有一處亂線結怎麼也解不開,偶然摸到腰間,往日總是佩戴的香囊沒摸到,反倒是入手溫潤的環佩讓卿卿手心微涼,她突然想起之前贈與傅瑾南的那個香囊,想到他,便莫名有了安全感。
今日......他也會去,大約,下午的時候便能看見他了吧,若是有他在,那自己也沒什麼好擔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