淤積的江水順着豁口流出,兩側的堤壩快速被沖毀。
衝出堤壩的江水如同脫繮的野馬一般,前仆後繼的涌向武陽城。
堤壩之上的士卒趕緊向兩側跑去,眼中盡是驚懼的神色。他們沒有想到,平日中靜靜流淌在河流之中的江水,竟然有這般威勢。
原本駐留在武陽城外的營帳被一掃而空。
江水攜着佈滿與木樁重重的撞擊在武陽城的城牆之上。
“轟……”
可以承受着衝車的武陽城門,就這麼被江水一撞之下大開。
滾滾江水趁勢而入,涌灌進城中。
城中的木屋,籬笆之物怎麼能夠抵擋住如此大的衝擊,盡數被毀。
毫無防備的百姓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江水灌入,唯一能夠做的就是拼命的喊叫。
江水倒灌了進半個時辰,舞陽城中已經變成了一片澤國。到處都是漂浮的木板和倒塌的房屋,百姓只能在冰涼的江水之中拼命的求救。
“大哥!我們要去救人嗎?”關羽遠遠的看向武陽城,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再等等!”劉備神色冰冷,彷彿沒有一點感情。
衆人在高處等了一個時辰,武陽城中的水位也開始慢慢下降。
“將豁口堵住,我們進城!”
隨着劉備一聲令下,身旁的將士開始向武陽城行去。
一路之上泥濘不堪,到處坑窪。原本平整的官道也已經消失不見,只留下黑色的淤泥。
將士們不知道摔了多少跟頭,纔來到武陽城下。
入城之後,滿目瘡痍,橫屍遍野,到處都是水患留下的痕跡。
房倒屋塌不在少數,苟延殘喘存活下來的百姓少之又少。
軍中將士見此情景,紛紛露出不忍的神色。
“入城搜索,看看是否還有藏匿的敵軍?”劉備眉頭緊皺。
這城中遍地死屍不假,可是他卻沒有見到有身穿鎧甲的士卒和手拿武器的將士,這不禁讓他心中疑竇頓生。
士卒入城搜索半晌,回來稟報.
“報……大人,城南並未見到有身穿甲冑的兵士。”
“報……大人,城東並未見到任何士卒。”
“報……大人,城西沒有搜索到敵軍士卒。”
劉備神色大變,轉頭看向糜芳。
“報……大人,城北山腳下尋找到一些士卒的屍體,數量百餘人。”
最後這個稟報的士卒讓劉備鬆了口氣,但同時感到疑惑。數日前明明率兵久攻不下,這城中不可能只有百餘人。
“趕緊帶路!”劉備連忙大喝一聲,顧不得腳下的泥濘跟着傳令兵來到城北山下之地。
衆人來到此地,見到傳令兵空中的士卒。
這些士卒皆是被水流衝擊,撞擊山體而亡,其頭部和身體各部分都有撞擊的痕跡。
“不好!”關羽緊盯山上一處,大叫一聲。
“二弟這麼了?”劉備看向關羽。
“你們看那裏!”
衆人順着關羽的手指看去,只見那個地方有許多斷掉的繩子,其樣子像是被人硬生生的砍斷一樣。
“沒錯!你們看他們的手,有的就是虛握狀,想必就是正在攀登的時候被水衝擊而亡。”關羽點頭分析。
“叛軍當中一定有人猜透了我們的計劃,提前讓士卒做了準備。”糜芳轉頭看向劉備。
“想必又是這個法正!他之前就給我立下三大罪狀,讓蜀地的軍民疏遠我,這次又提前預知我軍行動,真是個勁敵。”劉備攥緊拳頭。
糜芳想了一會連忙說道:“如今武陽被破他們只有一個地方可以去,嘉陵!我們只要即刻行軍,未必沒有追上他們的機會。”
劉備看了一眼眼前的高山。
此山山勢陡峭,峯巒起伏。上山不易,下山更難,如此想來的確有追擊的可能。
“就依子方所言,即刻整軍,留下一些人整頓武陽城,剩下的全部開服嘉陵。”
“是,大人!”衆人齊聲一禮。
劉備帶領大軍即刻而動,只留下五百人來負責武陽的情況。
可是法正怎麼會想不到這裏,他原本也沒打算趕赴嘉陵。
而是順着峨眉山的山麓一直向南趕赴越嶲。
此地距離劉備屬地甚遠,而且相隔一山一水,只要達到那裏未必沒有翻盤的可能。
況且越嶲南臨交州,與士燮臨近。而且士燮與劉焉的關係還算不錯,沒準會出兵幫襯一下。
嚴顏等人聽到法正這麼分析,這才決定放棄趕赴危險的嘉陵而選擇遠赴越嶲。
“報……嚴將軍,果然正如法大人所料,劉備等人的軍隊正向嘉陵進軍。”吊在後方的斥候探聽到劉備的動向,立即過來稟報。
嚴顏揮退斥候,對着法正一抱拳:“孝直兄真是料事如神,不僅提前躲避了劉備的水攻,更是猜出了他的下一步動向,讓我們躲避了災禍。”
“嚴將軍哪裏的話!劉備此人以仁義自居,但所做之事皆是自私自利。那些世人百姓不過是被矇騙了而已,如同他雖統御蜀地,但其根基不穩,我們未必沒有機會。”法正笑着說道。
“那就有勞孝直兄弟從中調度,幫助我們度過難關了。”嚴顏鄭重一禮。
“嚴將軍言重了,我一定會盡我所能,保全諸位。”法正對着衆人一禮。
“多謝孝直兄!”衆人齊聲說道。
嚴顏看着人羣之中的法正微微一嘆,當初如果劉璋肯重用法正,聽法正所言暫時不與劉瑁動武,想必也不會是今天這副田地。
而法正的脫離劉璋之後卻屢獻奇謀,讓衆人得以保全實力。
時也命也!
劉璋不知人善用,空有寶山而不自知,所以才落得這個下場。
不過嚴顏卻是不同,他知道自己只會領兵打仗,對於計謀一塊與之衆人相差甚遠。
說句不好聽的,他只能作爲一名將軍,而不能作爲統帥。就是因爲他沒有那麼多的謀略,只知道聽命打仗而已。
不過這也恰好成就了法正,讓他的智慧得以充分施展。
一飲一啄皆爲天定,如此奇妙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