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晴想到了楚洛寧對她說過的話,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而許晏殊的確是爲楚洛寧而來的——應該說,他一從龍辰那裏聽說楚洛晴帶楚洛寧回到了許府,他就急匆匆地趕回來了。
楚洛寧滿臉寫着驚愕,她和許晏殊也沒有提前演練過,是怎麼能夠配合得這麼好的?
楚洛寧看了一眼楚洛晴,楚洛晴似乎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裏,沒來得及反應。
於是楚洛寧便彎起了脣角,比楚洛晴這個正牌妻子還像正牌妻子,她熱情地迎了上去,“你回來啦——”
許晏殊不知道她這是演得哪出,不動聲色地揣測。
楚洛寧張開雙臂,很熟練地環繞上許晏殊的腰身,“我好想你。”
如果不是楚洛晴在場,許晏殊一定是因爲楚洛寧是瘋了才這麼做的。
許晏殊遲疑地將自己的手放在楚洛寧的腰上,“我也想你了。”
錦寒上前一步,氣急道,“你們……”
許晏殊凌厲的眼神掃過來,錦寒瞬間閉上了嘴。
楚洛寧露出得意的笑容。
今天又是立柱惡毒女配人設的一天呢。
她順理成章地在許晏殊的懷裏蹭了蹭,“你怎麼都不來看我?”
許晏殊道,“我見你忙,不敢打擾你。”
他的視線落在楚洛寧飽滿的雙脣上。
“夠了!”
楚洛晴便是在能忍、氣量再大,也受不了另一個女人與心愛的男人在自己面前調情。
楚洛寧看着楚洛晴跑進屋內的背影,嗤道,“不堪一擊。”
明明如此生氣,卻又顧忌着不敢來正面剛她。
剛纔明明這麼好一個賣慘的機會,楚洛晴卻落荒而逃。
真沒意思。
*
許晏殊拉着楚洛寧回到了自己的正院。
他和楚洛晴成婚以來,都是各住各的,井水不犯河水。
他嘆了一口氣,望向楚洛寧。她正探頭探腦地看着外面,似乎在期待着什麼東西。
——真是一點兒都不讓人省心。
楚洛寧見外面遲遲沒有動靜,終於失落地轉回了頭,“你說,我都這麼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了,她難道就沒有一點兒想法嗎?”
楚洛晴的心思,許晏殊也清楚。
她找過多少次楚夫人,龍辰都將一切事無鉅細地稟報給了他。
楚父是一個風流的性子,但是楚夫人卻能壓住府中妾室這麼多年,是個有手段的女人。
只不過,楚夫人的出謀劃策好像並不適合楚洛寧。
不知不覺間,便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方纔落荒而逃的楚洛晴此時倒是大大方方地出現在了許晏殊和楚洛寧的面前,她似乎是精心整理過一番,換上了一件淡粉色的櫻花煙籠百水裙,看上去溫婉又清純。
雖是雙胞胎姐妹,但楚洛寧和楚洛晴的差距其實挺大的,楚洛寧的美是富有攻擊性的,很輕易的就能在人的心中留下最深刻的印象。
楚洛寧勾脣一笑,站在了許晏殊的身邊。
“妹妹。”楚洛晴似乎是回去整理了一番心情,“這是我的夫君。”
楚洛寧道,“我知道——可是姐姐這麼善良,就不能大方一點,分享一下自己的夫君嗎?”
許晏殊還是第一次當面聽楚洛寧懟楚洛晴,不由得撲哧一聲笑出來,隨即擺了擺手說道,“你們繼續,不用管我。”
楚洛寧白了許晏殊一眼。
楚洛晴看着楚洛寧和許晏殊之間的互動,指甲嵌入手掌心的疼痛似乎在提醒着她殘酷的現實。
許晏殊在自己的面前,總是冷漠疏離。但是此刻兩人之間雖然什麼話都沒說,楚洛晴卻可以隱隱窺見許晏殊對楚洛寧的親暱。
她就宛如一個外人一樣,卑微又可笑。
但是想到了嬤嬤剛剛對自己說的話,楚洛晴鼓起了勇氣。
她不能再這麼懦弱下去了。
“夫君。”楚洛晴開口說道,“我這幾天仔細考慮了一下,這樣拖着也不是辦法。若是夫君真心喜歡妹妹的話,不如就直接接進府裏,也能像今天這般,方便一些。外室這個詞,說出去總歸是不太好聽的。何況,妹妹還要開門做生意呢。”
只能說,楚洛寧的確估計得不錯。楚家人包括楚洛晴確實是不敢將楚洛寧的真實身世到處宣揚的,楚家現在好不容易靠許家有了點起色,爆出這種醜聞,一定會被權貴圈再度排擠的。
但是,這份顧忌卻並沒有太深。
楚洛寧也有一個致命的把柄握在楚家的手裏——那就是她是許晏殊的外室。
許晏殊聽了以後,轉頭看向楚洛寧,似乎在徵詢楚洛寧的意見。
楚洛寧覺得,楚洛晴真的很有必要回去重新學一學說話的藝術。這樣一說,她和許晏殊都明白了,楚洛晴心中到底打的什麼鬼主意。
不可能。
“姐姐。”楚洛寧說道,“我不做妾。”
楚洛晴咬了咬下脣,“別得寸進尺。”
楚洛寧眼中露出一些興味來,不愧是女主,這個成長的速度簡直讓她佩服。
楚洛寧道,“隨姐姐怎麼想。還有,別拘泥在小小後宅之中,姐姐可以多出去走走看看,且問問西江月的東家讓不讓我做你夫君的小妾。不僅是做妾,我也不會嫁人的。”
楚洛晴皺緊了眉,西江月不是一個酒樓嗎?
只能說,楚家從來沒有擠進京城的權貴圈裏面過,權貴之間的鬥爭也從來不帶她玩。
李煥看起來不起眼,單就一個李煥也不足夠引起那麼多人的忌憚——他們忌憚的,也不過是李煥背後的勢力罷了。
楚洛晴下意識地望向許晏殊,發現許晏殊臉上不僅沒有出現生氣的表情,反而頗爲讚賞。
爲什麼?
爲什麼和母親說的不一樣?
許晏殊不該是這個反應,楚洛寧也不該是如此回答她的。
她咬了咬牙,“可是若是外人知道夫君和美味點心鋪的老闆娘有不乾不淨的牽扯,會給許家帶來不好的名聲的。”
楚洛寧揚了揚眉,“那麼,雙胞胎姐妹共侍一夫,對於楚家來說,便是好的名聲了麼?”
楚洛晴啞口無言。
她垂下了雙眸,眸中透出一絲狠色。
既然已經好言好語地勸說過了,就別怪她無情。
做不做妾,有時候不是楚洛寧說的算的。
*
用完晚膳,楚洛寧便先行離去了。
至於楚洛寧在半路上被龍星攔下,又將她偷偷帶回了許府便是後話了。
楚洛寧被龍星提着從高牆下躍下的時候,風聲從她耳邊呼嘯而過,楚洛寧卻面無表情。
來到許晏殊面前的時候,許晏殊剛送走了楚洛晴,正在頭疼地揉着太陽穴。
楚洛寧:……
“叫我回來幹嘛?”
她倒也頗爲不客氣,徑直拉開椅子坐下,語氣也不太好。
許晏殊笑了笑,“你不是說想我了麼?”
楚洛寧惡狠狠地看着許晏殊,“我累了,我要回家休息。”
罵人好累。
許晏殊摟過楚洛寧,在她耳邊輕聲說道,“那我給你按按肩?”
楚洛寧縮了縮脖子,毫不猶豫地答應道,“好。”
楚洛寧舒服地眯起了眼,許晏殊不愧是習武之人,這力道恰到好處,按的穴位也很準。
“唔……輕一點……”
許晏殊本來還想說些什麼,但逐漸面無表情,“別發出這種讓人誤會的聲音。”
楚洛寧羞澀地笑了笑,“怪公子手法太好。”
許晏殊乾脆不按了,“楚家似乎打算讓我先納你爲小妾。”
這也是楚家到現在都沒找上楚洛寧的緣故。
楚洛寧有些不滿,“這個方法確實是一個有效的辦法,但是同時也很愚蠢。”
畢竟,楚洛晴已經將計劃暴露得一乾二淨了。
對於一個心有防備的人,做什麼都很難成功。
許晏殊笑了,不是楚家愚蠢,而是他們完全低估了楚洛寧。
楚洛寧見許晏殊遲遲不動作,一把拉過他的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兇道,“按!”
就像一隻張牙舞爪的小貓咪。
但許晏殊就不按。
他俯下身,咬住楚洛寧的耳垂。
許晏殊含糊不清地說道,“如果楚洛晴知道你去而復返,我們還在屋裏這樣那樣的話,一定會很生氣。”
楚洛寧差點驚呼出聲來,她忍着癢癢麻麻的感覺,嘀咕道,“我怎麼感覺你比我還要討厭楚洛晴?”
許晏殊輕笑了一聲,“你之前不是問我爲什麼討厭楚洛晴嗎?要不是因爲那個狗皇帝,你以爲我會娶她嗎?不過,楚洛晴倒是我當初自己選的,便是覺得她會聽話一些。沒想到,楚洛晴倒是個聽話的,楚家卻不是一個聽話的。”
其實許晏殊和楚洛寧有一些共同之處。
就比如,許晏殊的心中,裝的也從來不是情愛這種虛無縹緲的事情。
停頓了許久,許晏殊殘忍又冷酷地開口,“你可以下手再重一些,別留情。”
他看不爽楚洛晴也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了。
每次楚家將他狀告到御前,利用他來換取利益的時候,楚洛晴總是做出一臉無辜的樣子,彷彿一切和她沒有關係一般。
楚家揹着他做了多少事,許晏殊都知道。
也正是因爲知道這些事,不折磨楚洛晴,已經是許晏殊最後的紳士風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