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夢庚這等平庸之人,手握大軍對他而言並非幸事,日後要是在戰場上再出差池,貽誤軍機,難免要被治罪。左良玉打算藉此機會交出兵權,也爲左夢庚謀個退路。
左家手握重兵,如今又是皇親國戚,他左良玉這輩子也值了。
“左帥所言甚善。”朱琳澤點點頭,答應了左良玉的請求。
左家只要肯交出兵權,一切都好說,讓左夢庚到南京養老,確實也是左家最好的結局。
左良玉喊來衆將,向衆將交代了後事。旋即口述給左夢庚寫了一封信,最後一句話剛剛說完,左良玉如釋重負,沒了動靜。
屋內的諸將知道他們的左帥沒了,一時之間哭聲震天,左良玉平日裏對百姓殘暴,但對他們這些將佐可不薄。
舊主已死,金聲桓當即在朱琳澤面前跪倒,向朱琳澤表示忠心:“金某願爲閩王效死。”
楚鎮諸將皆跟着金聲桓跪下,向朱琳澤宣誓效忠。
朱琳澤望着屋子內的楚鎮諸將,以及倒在病榻之上的這位明末風雲人物,一時間感慨萬千。
左良玉這個弘光朝最大的軍閥一死,軍閥的時代就此過去了。
他現在也完全做好了接手這些軍閥的準備,以他現在手裏的兵力,無論是黃得功還是高傑,都不足以和他抗衡。
弘光朝軍權的統一隻是時間的問題。
朱琳澤讓左良玉的親隨將左良玉的遺體入殮,祕不發喪,隨即率軍南下,直趨惠安。打算等到閩粵戰事平定之後,再回來安排左良玉的後事。
他不想因爲左良玉的死而影響軍心。
趙之龍的潰敗讓惠安的守軍人心惶惶,馮雙禮沒有讓朱琳澤失望,迅速一鼓作氣拿下了惠安。
惠安失守,靖武小朝廷上上下下無不是人心惶惶。
弘光朝的主力佔領了惠安,無論是距離泉州府城還是距離鄭氏集團的老巢南安,都只有四十多裏只遙。
要是弘光朝的軍隊行軍足夠快,只需要一天就能抵達泉州府城或者南安城下。
得知這一消息的鄭芝龍面色凝重,他從來沒有輕視過朱琳澤的軍事能力,只是沒想到朱琳澤進軍如此之速。趙之龍敗的這麼快,這麼徹底。
“趙之龍這個廢物,孤的四十萬兩白銀,二十萬石糧食就算是餵豬也能喂個一年半載。”鄭芝龍對趙之龍的潰敗感到無比震怒。
但事已至此,鄭芝龍也無可奈何,只能接受現實。
趙之龍既敗,接下來靖武小朝廷所能指望的軍事力量也只有他鄭芝龍的軍隊了。
“僞朝閩王親征,惠安一戰的消息,黃得功很快也會知道。”鄭鴻逵上前對鄭芝龍說道,“黃得功那邊肯定也會有所動作,大哥,漳州方面也得提前防備。”
如果讓黃得功佔領了漳州,切斷了泉州和潮汕、廣東方面的聯繫,那麼泉州城勢必成爲一座孤城,形勢將對他們鄭家更爲不利。
鄭芝龍手裏能用的兵並不多,就連趙之龍那裏逃回來的潰兵他都打算再收攏之後繼續投入戰場作戰。
鄭芝龍也不想分兵,但漳州也不得不守,他只得答應了鄭鴻逵的請求,撥給了鄭鴻逵一萬五千兵馬以及徵調的兩萬民夫前往漳州,以防備黃得功。
鄭氏集團陸地上的力量雖處於劣勢,但鄭芝龍對自己的海上實力還是頗有信心的。
彭嘉山一戰後,鄭芝龍痛定思痛,和荷蘭人合作,除了購置荷蘭的戰艦和火炮之外,他也在南安的造船廠監造新艦,招募水手,以彌補彭嘉山一戰的損失。
現在鄭家水師的元氣也恢復的差不多了,算上從荷蘭人那裏購置的西洋夾板船和艦炮,實力較之從前也更勝一籌。
鄭芝龍打算將閩南、以及臺南的海上力量集合起來,和朱琳澤打一場海上決戰,一舉奪回東南海疆的制海權。
朱琳澤打下惠安的消息很快傳到龍巖。
在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黃得功正在龍巖城嫖妓。
黃得功這大半年來在龍巖也無事可做,每天最大的樂趣便是嫖妓。
黃得功提着褲子踉踉蹌蹌地從妓院走了出來,甲冑都還沒來及穿,便催促麾下的親兵道:“速速整軍集合,隨本帥下彰平,直取漳州!”
一時之間龍巖城雞飛狗跳,一下子從妓院鑽出上百名黃得功麾下的將佐。
上樑不正下樑歪,黃得功麾下的將領見黃得功這個主帥終日嫖宿於妓院,也有樣學樣。
反正靖武小朝廷和左良玉、馮雙禮在興化、惠安打的火熱,靖武小朝廷的軍隊也沒心思搭理他,黃得功也樂得坐山觀虎鬥。
但現在情況不一樣了,閩王親征福建,靖武小朝廷已經沒幾天好活。
他黃得功必須在閩王平定靖武小朝廷之前打幾場漂亮仗向閩王交差。
黃得功軍隊的軍紀極差,在和朱琳澤一起征伐遼東的時候還能稍微收斂一些。朱琳澤不在的時候從上到下都無所顧忌。
光是收攏部隊,黃得功就足足花了兩天的時間還沒收攏齊。
三萬軍隊,兩天的時間也才收攏來兩萬,剩下的一萬人馬,竟不知所蹤。
兵貴神速,黃得功罵罵咧咧地上了馬,知道不能再等了,留下田雄繼續收攏剩下的一萬兵馬,自己先行一步,率大軍進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