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不夜一落地,便直入主題,“你可知,這還靈草是給齊月的!”
他的突然出現,本讓裴姝心生一絲喜意,可誰知他一出口便是急聲厲問。
裴姝到嘴的話瞬時被嚥了回去。
“師尊何出此言?”裴姝面色也沉了下來,“弟子並從未拿還靈草。”
“到了此時,你還不承認嗎?”姬不夜有些失望的道,“裴姝,你把還靈草交出來還給月兒。此事,爲師便不與你計較。”
“弟子說了,弟子從未拿還靈草!”裴姝加重了聲音,“既未拿,又何來的還?!”
“裴姝!”
姬不夜厲喝一聲,“你可知齊月已經只有不到一年的壽命了!她就快要**!是爲了救你而死的!”
“藥峯的人已經交代過了,你派了青巖去藥峯拿還靈草,後又親自前去。藥峯掌事王行不給,你還打傷了他,本尊問你,此事是真是假?!”
不等裴姝回答,男人身形一閃,下一瞬已到了裴姝面前,握住了她的手腕。
“若你是因爲受傷而需用還靈草,本尊也不與你計較。”說着,他便冷笑出聲,“可你脈息平穩,面色潤澤,丹田盈滿!”
雖不是全盛時期,但也沒虛弱到需要用千年還靈草的地步!
姬不夜來萬靈峯的路上,想到了之前他確實傷了裴姝。
當時他心中怒意橫生,下手不算輕,所以裴姝確實是有可能還需要養傷的。
他本來想着,若是如此,那還靈草用了便用了。
他可以原諒她。
可如今,姬不夜一探裴姝的脈息,哪裏有半點重傷之兆?!
心中的失望再也壓不住。
姬不夜握住裴姝手腕的手指忍不住用了力,疼痛瞬間襲來。
可裴姝的面色並未有絲毫改變。
她甚至沒有抽回自己的手。
姬不夜當然看不出她的傷勢,鳳凰血脈燃燒的過程中,只會讓人血脈表現更強,外人只能看得出比曾經更旺盛的生命力。
卻永遠也不知道,這是有限的。
只是心,到底還是疼的。
“師尊,我沒有還靈草。”
她陳述一般的說道。
裴姝心思靈敏,只聽姬不夜的話便已經猜出了事情的大概。
那日她打敗了王行,應是被他記恨,所以才用此計陷害她。
若是曾經,這種低劣的手段她從不會看在眼裏,自然也不會擔心師尊會被矇騙。
因爲她知道,師尊瞭解她的品行。
就算所有人都不信她,可師尊也會信她的。
可原來,這一切終究只是她的自作多情而已。
曾經……
哪裏還有曾經。
如今的她,在師尊的心中,怕早就是一個斤斤計較的狹隘之人吧。
“裴姝,你太讓本尊失望了!”姬不夜沒想到到了此時,裴姝還執迷不悟。他胸口劇烈起伏,猛地擡起手,便要朝女子那張冷淡的臉上閃去!
“——不要!師尊,不要傷姝姐姐!”
沒等那巴掌落下,姬不夜的手臂便被人緊緊地抱住。
是齊月。
她攔住姬不夜,蒼白的小臉上滿是焦急:“師尊,您冷靜一點。說不定,這裏面還有其他隱情呢?”
“師尊,我能喫得下食物的,真的,我不需要還靈草了,師尊,您別怪姝姐姐……”
“月兒,月兒……你怎麼樣了?”許是因爲太過激動,又跑了這麼遠,齊月說着說着,身子就是一軟。
姬不夜連忙接住了她。
“我沒事的,師尊,您不要擔心。我只是有點累了……咳咳……”少女虛弱的躺在男人的臂彎裏,她太輕了,輕得彷彿被風一吹就能飄走了。
姬不夜忍不住抱得更緊了。
“累就好好休息,別說話了。”語氣裏是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的心疼。
那麼濃。
少女在他的懷中露出一抹虛弱的笑容,纖細的手指拉着男人的衣袖,像只離不開人的柔弱貓兒,“那師尊,您答應我,不許兇姝姐姐了,好不好?”
“……好,師尊聽你的。”半晌,男人終究還是妥協了,“累了就睡吧,師尊在這裏。”
“嗯,月兒謝謝師尊。”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齊月終於放心的閉上了眼睛。
姬不夜沒有把齊月交給別人,而是親自打橫抱起了她。
隨即,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語的裴姝,沉聲道:“今日,月兒爲你求情,本尊可以給你一次機會。你把還靈草還回來,本尊可以當此事從未發生過。”
說罷,姬不夜沒有再看裴姝,抱着齊月便大步朝前走。
他的巴掌沒有了落下來,可裴姝的心中卻沒有一絲慶幸。
聞言,甚至覺得可笑。
從一開始,他就爲她定了罪。
裴姝忽然覺得很累。
從身體到靈魂的累。
她自以爲能改變命運,可此刻,所有的一切卻都向着書中所寫的方向走着。
彷彿無論她怎麼努力,都改變不了結果。
她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抱着懷中少女,唯恐她不舒服,甚至都沒有用飛行術,而是用雙腳在地上一步步的走。
傲世天下的問月劍尊何時這般束手束腳過?
師徒相戀,難容於世。
一世英名毀於一旦!
“師尊。”
最後一次,她想最後再努力一次,“您……”
“何事?”
男人頓住了腳步,目光卻還是緊鎖在懷中少女身上。
裴姝到嘴的話忽然無比的乾澀。
“師尊,您……愛上齊月了……唔!”
話未說完,一道強風襲來,速度極快,威力甚大。
即便裴姝如今功力恢復了七成,也無法避開,生生受了這一擊。
“裴姝不敬師長,欺壓同門,罰去無涯山三日!”
姬不夜說完懲罰後,一步未停大步流星的走了。
青巖剛跑來,就聽到了這一句,頓時被嚇得魂飛魄散。
無涯山是天嘯門處罰門人的地方,那裏冰火交替,時而冷得刺骨,時而猶如烈火焚燒,乃是一處極其可怕的刑堂。
裴姝聽過,也曾送人進去過,可卻從未親身去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