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閒的唄。”王蕭彷彿他肚子裏的蛔蟲:“給你三分鐘,你行的。”
“什麼叫做三分鐘?”路童一本正經地問。
“別問了,再問死人了。”
“殺——”
“嘁。”路童撇撇嘴,彷彿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一邊活動筋骨一邊扭開自己的手銬腳銬。
喊殺聲和刀劍碰撞的聲音從驛站裏響起,士兵們似乎應付得猝不及防,幸好經驗充足纔沒有亂了陣腳。
“砰!!!”
一個300斤的壯漢被某個人影一拳撂倒,將驛站裏的所有土匪都震住了,他們甚至都沒看清那是什麼東西。
“什麼人?!勸你莫要多管閒事!我們斬馬幫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惹的!!”
然而這句話還沒喊完,剛闖進屋子裏的土匪就像下餃子似的一個接一個被甩了出來。
士兵隊長愣愣地看着眼前的這個“孩子”,張大了嘴巴卻說不出一句話。
“這些人總感覺有點怪啊……”路童表面上不動聲色,心裏卻直犯嘀咕。
在接觸這些土匪的瞬間,他能感覺到一股奇怪的力量,顯然不是人類的身體所能修煉之物。
“莫不是吃了什麼奇怪的東西?”
“魔藥!是魔藥!”士兵隊長忽然喊道。
“什麼魔藥?”路童頭也不回地問。
士兵隊長本不想和他一個孩子解釋,但看他問得如此自然,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
“前幾日,北沙郡北部傳來消息,說是有魔族入侵。當救援軍隊趕到的時候,北亟關已經失守,卻也不見了魔族的蹤跡。所以這些天,整個北沙郡一直在排查可疑人等,但至今一無所獲。”
“昨日就發生過一起村民變異的事件,有人將一種魔藥倒進村裏的一口井,夜晚時,所有喝過井水的人都開始魔化,癲狂,發瘋,見人就攻擊。”
“最後是一個專門製作驅魔道具的小商販,用了一瓶神祕的解藥倒入井裏,讓所有人喝下,纔將那些魔化的村民恢復,否則今天的北沙郡就要進入緊急備戰狀態了。”
士兵隊長一邊防守一邊和路童闡述了近兩日的情況,因爲他自己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哦?小商販?解藥?”路童眉毛一挑,總覺得有些耳熟:“可是白楊村?”
“是的,你也知道?”士兵隊長略微有些詫異。
“去過一次。”路童又問:“可有人看見過這些魔族的樣子?”
“只有人遠遠見過,據說長得像一隻大猩猩,渾身雪白,尖嘴獠牙,一腳就能踩塌城牆。”
“那這頭猩猩也闖進來了嗎?”路童皺着眉,按描述看顯然就是懸天宗裏出現的那隻雪魈王。
士兵隊長搖搖頭:“沒有,它一直在破壞城牆,最後被殺死了。”
“殺死了?!”路童頓時不可置信地反問:“如何殺死的?!你們可知這是一頭什麼級別的妖魔?!”
“不知道啊……接觸過它的人都已經死了。”
“那你們是怎麼判斷它被殺死的?”
“是北沙郡城祭出了護國神弩,遠遠一箭將它殺死的。”
“護國神弩?”路童喃喃道,手上的動作也不慢,將所有入室的土匪都踹到了院子裏,疊成了一座人山。
解決了一切之後,路童拍拍手上的灰,也從窗戶翻出了院子。
這羣土匪被摔得七葷八素,此時在地上打滾根本起不來,嘴裏還不停發出痛苦的哼哼。
“斬馬幫是吧?”路童撩了一腳,將那個300斤的胖子翻了個身:“你就是這次行動的龍頭?”
“好漢饒命!好漢饒命!”大胖子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眼前竟然是一個八九歲的小男孩,恍惚中還以爲自己出現了幻覺,不由得用手搓了搓臉。
“區區土匪竟然敢和官府叫板?而且對象還是郡城的官兵,誰給你的膽子啊?”路童有些不可思議,感覺到他有想要掙脫的跡象,便加重了腳下的力道。
“哎喲!哎喲!好漢饒命啊!這是一個小姑娘告訴我們的!它讓我們今夜在這附近守着,等那些驅魔師離開,就可以來打劫官隊了!不然我們也沒有這個膽子啊!!”
“不說實話?”路童又往下踩了一點。
“啊啊啊!真的!小的說的句句屬實!!”大胖子疼得涕泗橫流,趴在地上連連求饒:“只不過她給我們喝了一些酒,說是可以讓我們更有勁兒……”
“那你們是不是更有勁兒了?”
“是是是!啊啊,不是不是,我們這種三腳貓功夫,怎敢在好漢面前班門弄斧啊!!”大胖子喊得嗓子都快啞了,直到這時他才意識到也許是有人在利用自己,因爲這明擺着就是一個火坑。
原來就在一個時辰前,斬馬幫的山寨裏忽然來了一個神祕的紅衣少女,她請山寨裏的土匪們喝酒,趁着他們酒勁上來時又告訴了他們這個消息,說是打劫官銀的好機會,而且直言北沙郡即將大亂,官府也沒有多餘的力量來對付他們。
“紅衣少女?”路童微微一愣:“莫非是季馨遠……?”
“小的們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的手下都叫他紅魔大人。”大胖子連忙解釋。
“紅魔?”路童想了想,又問:“她有幾個手下?都長什麼模樣?”
“大約……有六七個的樣子,但是他們都披着斗篷,腰很彎,根本看不清相貌。”大胖子說起來還有些瑟瑟發抖:“總之……看着就不像正常人啊……倒像是什麼奇怪的魔鬼!”
路童點點頭,話鋒一轉:“那些酒還有嗎?”
“酒?”大胖子頓了頓:“有!有有!有的!!”
說着,他連忙在腰帶間亂摸,很快摸出了一個酒葫蘆,顫抖着交到了路童的手裏。
後者拔開瓶塞,皺着眉嗅了嗅,刺鼻的氣味聞起來就很劣質,其中還夾雜着一種腥臭的沉澱物,看起來有點像蛇皮。
“好,沒收。”路童二話不說將東西收入囊中。
一旁的士兵隊長想說點什麼,回過神又自問沒有資格,只能先指揮其他人將這些土匪綁了起來。
路童眼見這裏沒了他的事,轉身悠哉悠哉地回到了囚車上,重新帶好他的那副手銬腳銬,就當無事發生。
囚車就停在驛站外,連一堵牆都沒有,剛纔的對話王蕭三人自然也聽得一清二楚。
“你們怎麼看?”路童盤腿坐下,將酒葫蘆放在四人中間:“季馨遠知道了我們的行蹤,卻又不自己追上來,爲何?怕打不過?”
“估計是想給我們一個警告。”蘇人智道。
“警告?”沈小南不解。
“有的人不想讓我們去北沙郡城,但有的人又想讓我們去北沙郡城,我們此時正在這兩撥人的中間。”蘇人智看向被四人圍在中央的酒葫蘆:“很顯然,季馨遠是不想讓我們去的那一撥。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怕我們壞了她的好事。”
“嘶……魔族有大動作,鬼族也有大動作,他們總不能要聯合吧?”路童有些想不明白。
“可能性不大。”蘇人智搖頭:“鬼族如果同意聯合,那就跟同意做附庸沒什麼區別,又何必精心策劃這麼多年?再者,魔族不見得就能看得起如今的鬼族。”
“那他們是在競爭?還是在比賽?又在爭什麼?搶什麼?比什麼?”路童皺眉道。
“莫不是看上了人類”
“這一塊大蛋糕了吧?”王蕭眯眼,突然插了兩句。
三人一愣,雖然能大致理解他話裏的含義,但路童還是忍不住問:“蛋糕是什麼?”
“口誤,發糕。”
“哦。”路童點點頭:“我覺得你推測的也不無道理!無論是人是鬼還是魔,凡人都是最重要的基礎,說不定他們都想要統治凡界,以此來逐漸削弱他族的力量!”
“這……”沈小南皺眉:“若真如此,恐怕天界的神仙們第一個不答應啊……他們如何敢硬撼天界?”
“這我就不知道了。”路童聳聳肩。
“假如鬼族出了鬼帝?”王蕭摸着下巴,緩緩地說:“魔族也出了魔帝呢?”
“……”
四人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不久,打點好一切的士兵隊長走到囚車面前,有些愧疚的行了一個軍禮,道:“四位……不如進屋子裏休息吧?”
“不用,這裏挺好的。”路童無所謂地擺擺手:“而且賊人可不一定放棄,萬一三更半夜過來把你們的馬都殺死了,那誰押送我們進城?”
“這……”士兵隊長一聽,也猶豫了起來。若不是馬匹需要休息,讓隊伍連夜趕路也未嘗不可。
“安心吧,有我們幫你看着馬,一根馬尾也少不了你的,等明天到了北沙郡城,直接帶我們去見郡王,別故意刁難我們就行。”路童枕着手臂,吊兒郎當地說?
“那好吧……那就委屈各位了。”士兵隊長拱手道。
“山匪打劫”的鬧劇草草收場,唯有驛站的夥計驚魂不定,幾乎徹夜失眠。
一夜無話。
次日,隊伍再次踏上歸途,不同的是多了一批被拖着跑的山匪,其中一個300斤的胖子尤爲顯眼……
終於在正午時分,恢宏大氣的城門出現在視野盡頭。
城門上掛着一個巨大的牌匾,牌匾上龍飛鳳舞地寫着三個字——北沙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