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某一處野草從中響起。
一名老婦人揹着籮筐,行走在崎嶇不平的山路上。
她正在採摘王蕭要的彩虹果。
遠處森林裏的事情她並不知道,她所在的這座山一如既往的平靜。
這個窸窸窣窣的聲音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揹着籮筐,用專門登山的柺杖扒開發出聲音的草叢。
只見一隻黑色的狗躺在草叢裏,四肢時不時抽動一下,眼神呆滯,就好像得了什麼病。
老婦人頓時心疼起來。
她雖然不是獸醫,但也不會就此袖手旁觀。
於是,她將黑狗抱在懷裏,揹着大半籮筐的果子提前下了山。
她並沒有回到河邊的村莊,而是回到了山谷中的藥園。
過程中的黑狗沒有一絲掙扎,也沒有任何攻擊性的舉動,僅僅是呆呆傻傻的,彷彿什麼都不知道了一樣。
老婦人回到了院子,將背後的籮筐放下,又在地裏拔了一些藥草,便抱着黑狗走進了房間。
“乖~~生病了~吃藥藥~就能好起來~~”
老婦人身上沒什麼靈力,甚至連一個正統的修士都算不上,僅僅能讓她手腳利索一些,並且沒有在這個年紀變成老花眼罷了。
“你長得這麼黑,以後就叫你‘阿黑’吧~~”
“阿黑乖~來張嘴~~”
老婦人一手捏着一枚剛剝了皮的果子,一手慢慢扒開黑狗的嘴……
“啊!!”
只見黑狗的嘴裏也是黑色,不管是牙齒還是舌頭,皆讓人看得毛骨悚然。
老婦人嚇得差點沒把果子掉在地上。
許久,看着無動於衷的黑狗,她心中的驚恐才漸漸平息。
“莫非是中毒了?喫到了什麼不該喫的東西?這可不得了……”
老婦人眉頭緊皺,臉上的溝壑更深了。
猶豫半晌,她還是將手中的果子放進了黑狗的嘴裏。
然而黑狗卻好像忘記了怎麼咀嚼和吞嚥,老婦人只能將它的下顎擡起,輔助它將果子吞下。
“阿黑啊……你這樣可不行啊……”
她一邊說,一邊拿來一支銀針,輕輕地扎進了它的後腿。
銀針並沒有變色。
她又連續換了幾個地方,依舊是同樣的結果。
“這究竟是什麼疑難雜症?難道山上不知不覺中竟長出了這等詭異的毒草?!”
老婦人頓時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恐怕就只能用淨化丹了……”
她有些渾濁的眼睛光芒一閃。
隨後在房間的架子上打開了一個暗格,格子裏裝着一隻潔白的藥瓶。
打開瓶塞,淡淡的仙氣撲面而來。
她拿起一顆,回到了牀邊,再次給黑狗餵食。
“咕嘟咕嘟……”
這次的她已經有了經驗,很順利地讓它吞服了下去。
“阿黑乖~睡一覺就沒事了~~”
彷彿有魔力一般,黑狗的眼睛真就慢慢地閉了起來。
這夜,它終於做了一個夢。
-
一天過去。
黑狗依然沒有半分恢復的跡象,就好像睡死過去似的。
眼看着交貨的時間已到,老婦人只好抱着它回到村裏。
因爲,如果將它獨自留在這個地方,山裏的那羣猴子可能會觸碰到它。
嚇得她趕緊藏好了懷中的黑狗,以免它被激憤的民衆當街打死。
甚至連正門都不走,直接從院子後門繞回了家,囑咐了孫女幾句之後,又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村子。
這一路上她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妖怪?”
“阿黑是妖怪嗎?”
“不……不會的……”
“它的靈魂是那麼純淨,那麼的一塵不染,就好像新生的嬰兒一樣……”
“它怎麼會是妖怪呢?”
“我一定要治好它……”
-
轉眼幾天過去。
王蕭等人早就改變了主意。
他們決定要把這片山脈全部的妖魔鬼怪悉數清理,以絕後患。
這可是妖族幾百年的據點,他們又只有四個人,粗略估計至少要三個月的時間,而且是完全分頭行動的情況下。
至於王蕭爲什麼會覺得時間不緊迫了,只能說是因爲葉敘玄的“推測”。
不僅不能趕時間,他還得刻意地拖時間。
因爲即使他本人呆在一個地方一動不動,但只要有“召喚獸”在行動,他的修爲也一樣可以增長。
相反,當他對外界沒什麼大牽動的情況下,天象的變幻就會陷入滯緩。
無論叫“太白星”也好,“啓明星”也罷,各路大能顯然都已經知曉了他的存在。
加上出竅期屬於危險期,於是一行四人一致決定,冬季就留在這片深山老林,清剿妖怪老巢的同時,王蕭也能得到變相閉關的時間。
轉眼,大雪紛飛的季節終於來臨。
第一場雪僅僅只需要一天,就能將整片羣山從綠色塗成白色。
窮奇和饕餮的鼻子很靈,不管獵物藏得多深,一爪子都能給它挖出來。
野獸只要成了妖,就永遠也變不回普通的野獸,因爲它們身體骨骼的變化是不可逆的。
深山裏的人在忙活,深山外的人也在忙活。
冬季的藥草不多,住在山上的人幾乎都回到了村裏,用這個冬季來整理那些曬乾的藥草,挑選或研磨,最後打包起來,作爲明年開春的第一批遠途貨物。
在衆多采藥人中,唯獨老婦人沒有離開山上。
因爲黑狗一直都沒有醒來。
除了還活着,還有氣息,還有溫度,其它就和僵死了一樣。
老婦人不信邪!
好歹年輕的時候也是一代名醫,就算不是獸醫,但也不至於如此狼狽。
脾氣一來,她就跟這種莫名其妙的“病”槓上了。
山裏的猴子都躲着它,不停地用動作警告老婦人,老婦人也沒有絲毫退縮。
可能人老了,就是倔!
同樣的,
遙遠的深山之中,王蕭也很倔!
直覺告訴他,那隻可怕的妖犬還在!必須要找到它!幹掉它!
然而這一個冬天都快過去了,山中的冰雪已經有了融化的跡象,他仍舊一無所獲。
“到底哪裏出了問題?”
王蕭百思不得其解:“莫非因爲它是劍靈?”
“前世劍靈化作了妖……?”
“又或是以妖作劍靈……?”
“大能?大能的劍?妖王?”
“名叫禍鬥?”
“怎麼聽着有點耳熟?”
“好像在哪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