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偉這話明顯是對喬娜說的。
喬娜的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咬牙道，“男人，果然都是靠不住的。”
姜南端坐在椅子上，面色如常地對喬娜說，“要爭這個總監，其實你有很多優勢，何必要用這用的手段？”
“哼！手段？什麼手段？”喬娜冷哼一聲，“這點手段相對於姜總監來說又算得上什麼？何必把我說的那麼不堪呢？大家都是女人，有便利條件誰不用？”
“我從來不會把誰想的不堪，是你覺得自己不堪。你不想做的事情，沒有人能逼你！”姜南面不改色地對上喬娜苦澀的面孔。
“那只是你命好，長了一張好臉，順利地抱住慕銘的大腿，當然比我職場十年的奮鬥還要強。”喬娜白了一眼姜南，臉上的趾高氣昂變成了沮喪，“沒錯，我也像你一樣年輕過，以爲只要自己夠優秀，肯努力，總會證明自己，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
“是這樣的，就算努力過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我也不會怨天尤人，老天爺會在其他的地方補償我。”
“哼！補償？你知不知道女人一旦走錯一步，就沒有人再給你機會？”喬娜苦笑，“我那時候像你一樣年輕漂亮又自負，還不是給劉躍華那個老王八蛋給禍禍了，但是大家不會覺得劉躍華做錯了，而是把髒水都潑向我！我能怎麼樣啊？”
喬娜攤開雙手，淚流滿面，“我不過是個無依無靠的女人，我總要活啊，不在這裏受欺負就在那裏受欺負，總之就是弱勢羣體。”
喬娜想起來自己和何偉一起晉升主管的時候，原本只有一個名額，劉躍華暗示她人選已經定了何偉。
她當然不甘心就這麼讓出去升職的機會，劉躍華那個老狐狸語重心長地說，“女人啊，好年華就那麼幾年，錯過了就是錯過了。後面又要結婚、生娃，變老變醜沒就算了，關鍵是那個年齡的女人在職場上也就結束了自己了。”
劉躍華三言兩語就擊潰了喬娜原有的那點驕傲。沒辦法，她從小就是好學生，一直都是別人家孩子，在職場更不能讓自己輸。
從此，她在執行部得了劉躍華的偏袒，開始順風順水。好的資源都是她的，成績也是她的。時間久了，她和劉躍華的關係從被迫變成了合作。
直到劉躍華出事，她以爲藝興的總監非她莫屬。誰知道來的是姜南。那個和慕銘緋聞傳得火熱的女人。
一時間，喬娜從頭涼到腳。
說到底，這個社會對女人都一樣，可惜自己在最好的年華便宜了劉躍華，她要是能搭上慕銘哪裏還有什麼姜南。
她不服啊，剛好她知道劉躍華和蘇明私下裏籤合同賺錢的事情，不過這個事當時是劉躍華找了何偉做掩護。
她主動對何偉示好，沒想到何偉一直對她有想法，她又一次覺得諷刺，原來是個男人就會對漂亮女人想入非非。
誰想到，姜南能在短短一夜之間將這件事查個清楚。
喬娜坐在椅子上，手肘撐着桌子掩面痛哭。
姜南悠悠開口，“不光是女人，就算是男人也是如此，不在這裏受欺負就在那裏受欺負。但不能因爲生活欺負你，你就放棄自己。每個人都一樣，沒有選擇生活的權利，但是有選擇做自己的權利。”
“滿口都是大道理，你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說教，你和慕銘的那些事情南城人盡皆知。”喬娜從包裏抽出一張面巾紙，擦了擦眼淚，“職場嘛，願賭服輸。我既然把事情做到這一步，就接受這樣做的後果。”
姜南笑了笑，沒有解釋，“我會按照公司的規定來處理。這件事始作俑者是劉躍華，他已經離開藝興了，又沒對公司造成實際危害後果，就不討論了。何偉在這件事上也有責任，降一級工資，罰半年獎金。至於你……”
喬娜擡眼看了看姜南，又擺出一個驕傲的笑，“說罷，讓我見識見識姜總監的手段。”
姜南輕啓脣瓣，“怎麼說呢，這件事是你挑起來的不假，但是你無疑也是這份假合同的檢舉揭發人，讓我知道藝興乃至慕氏這樣的公司也會存在管理上的漏洞。”
這個世界上，並非眼睛看到的就是事實，也不是每個人都願意探究真相，她也犯不上和喬娜解釋。
“你，這是什麼意思？”喬娜驚詫地瞪着眼睛盯着姜南不辨喜怒的面孔。
“沒什麼意思，就是說你可以將功抵罪。如果願意在藝興留下來，我歡迎，如果因爲這件事離開藝興，我也會給你最大的體面。”姜南一臉認真地說。
“真的？”喬娜伸手理了理自己的長卷發，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確定你能容下我，不會給我穿小鞋？”
“你都敢這麼明目張膽地給我下馬威，還光明正大地提出穿小鞋，你覺得我會不顧及自己的名聲？”姜南笑道。
“我，我想知道，何偉到底是怎麼跟你說這件事的？”喬娜紅着臉，低頭問姜南。
她就這麼利用了何偉，何偉自始至終都沒有得到什麼好處，可何偉先她一步遞交了辭呈，她有點不相信。
姜南笑了笑，“總有些人和你想的不一樣。比如何偉，他其實什麼都沒和我說。”
喬娜的身子突然一軟，差點跌下椅子。
何偉竟然什麼都沒說？
“關於你，他什麼都沒說。”姜南又重複一遍，“他只說所有的錯都是他的，應該他來承擔這個後果。”
喬娜心頭涌出一種複雜的情緒，說不清道不明。
爲姜南，也因爲何偉。輸給姜南，她輸得徹底，但姜南還是給了她最大的體面，而何偉給了她真情。
姜南看着喬娜失神的臉，輕笑一聲走出會議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