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牧想起自己過去看到的場景，心裏都開始發麻：“獄警說是他們內部出現分歧，一言不合開始鬥毆，那夥人的老大，用一截廢棄的軟水管，將他的手下全部勒死了，他自己做完這些，也撞牆自殺了。”
他過去的時候，正好看着獄警擡着這些屍體出來，一具又一具，蒙着白布，手無力地垂着，昨天還活的好好的人，轉眼間都死了，全部都沒有了聲息。
小牧自以爲自己這些年，心腸已經很硬，但是看到這幅場景，心裏說不出的憤怒和憋屈。
顧雲深看着他悲憤，難以接受的樣子，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來，緩和一下情緒。
這件事卻是是他們疏忽了，責任不在小牧，連他也沒有預料到，西西遇襲這件事，竟然只是聲東擊西，分散他們的注意力。
也沒有想到幕後的人竟然會下這種死手，爲了除後患，這麼多條人命，說殺就殺。
小牧覺得自己做錯了事，誤了少爺的計劃，看着少爺的手勢，也不敢坐下，直挺挺地站在顧雲深面前，低着頭，滿臉愧疚，眼睛通紅。
“少爺，對不起，是我擅自做主，才釀成了這種大禍，這些人原本可以活着的。”
這夥人曾經害死了顧天州，也是不折不扣的混蛋，小牧也不是沒有原則的聖母聖父，但是看着這麼多條人命說沒就沒，還是難以接受。
“不怪你，我們現在不知道真正的敵人是誰，很容易受到限制，這些人在暗，我們在明，本來我們就處於劣勢。”顧雲深眼神幽冷：“從今天這件事，我們更可以確定，幕後的人爲達目的不擇手段，心狠手辣，以後做事要更加小心。”
“是！”小牧狠狠地點了點頭，心裏暗暗發誓，如果讓他查出幕後指使，一定不會放過他。
“辛苦了一夜，你先回去休息吧。”顧雲深看着他眼底的黑青，小牧那邊要盯着的事情太多了，估計他好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我沒關係……”小牧下意識回道。
顧雲深涼涼地看了他一眼：“休息好了，纔有更充沛地精力做事！”
小牧抿了抿嘴，點了點頭：“是！”
顧雲深站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泄氣，明天換個方向去查一下死去的那幾個人，沒有人做事是十全十美的，一定有什麼疏漏是我們沒有發現的，只要找到漏洞，就能逐步揭開幕後指使的面紗了。”
小牧聽着少爺安慰的話，心裏滿是感動，含着淚狠狠地點了點頭。
他一定不會辜負少爺的期望，將幕後主使揪出來，盡全力保護少爺少夫人還有小少爺小小姐的安危。
小牧走後，顧雲深的眼睛徹底冷了下來，竟然將他玩弄在股掌之間，那些人真是膽大包天。
天色破曉，時間一點點過去，陽光透過窗戶灑了進來，沈月西眯了眯眼睛，感覺眼睛很累，困得睜不開，被子裏暖烘烘的。
不想起牀……
這個念頭一出來，她猛地意識回籠，從牀上坐起來。
怎麼回事，她昨天不是坐在牀邊看護陳浩嗎，爲什麼會睡在牀上？
再一看牀，這是陳浩的牀，她怎麼會睡在陳浩的病牀上，還有，陳浩去哪了？
她揉了揉眼睛，將睡意甩開，掀開被子，正準備起來，發現病房的另一頭，陳浩躺在牀上，面容幽怨地看着他。
額……
“這，這是怎麼回事？”沈月西揉了揉有些蓬亂的頭髮，尷尬地問道。
爲什麼病房裏會擺兩張牀，難道她半夜犯困，將陳浩趕下了病牀，陳浩沒辦法，自己找人運來了另一張病牀？
如果是這樣的話，也難怪他眼神會這麼幽怨了。
“你，你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傷口有沒有事，恩……醒來的時候怎麼不告訴我？”沈月西說這話的時候，都無比的心虛，明明是來照顧人家的，結果自己因爲抵抗不住睡意，中途睡了過去，真的挺羞恥的。
陳浩看着她這幅樣子，又想起昨晚她冷得往自己懷裏鑽的模樣，那時候她離自己這麼近，彷彿觸手可得。
“我昨晚沒多久就醒了，看見你睡着，怕你着涼，纔將你放在病牀上。”陳浩笑着，臉上以往的戾氣全部都不見了，異常明朗俊帥，臉色還蒼白着，平添了一份虛弱。
還真有種病弱俊美的青年感覺，莫名還挺吸引人。
沈月西雖然對他沒有別的感情，但是不妨礙她欣賞美人，陳浩這顏值真的很能打。
“傷口還痛嗎？半夜有沒有發燒。”
陳浩搖了搖頭：“沒有發燒，傷口已經處理過了，上了藥，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就是有點疼。”
“肯定疼啊，這麼大的傷口，我看着都覺得疼。”沈月西想起那把長長的匕首，心裏就開始愧疚：“你原本不應該挨這一刀的，是我害了你，對不起。你，你有沒有什麼想要的，只要你說出來，我一定會盡力幫你。”
她說着，直直盯着陳浩的眼睛，滿臉希冀。
她最不喜歡欠人情，但是偏偏欠了陳浩一條命，沈月西心裏挺不是滋味，想盡自己力所能及，償還一些恩情。
陳浩愣了愣，說不出心裏什麼滋味：“你，你其實不用和我分得這麼清楚，我們……我們是朋友不是嗎？替你擋刀是我心甘情願，如果我眼睜睜看着別人傷你，卻什麼都沒做，這纔會讓我內心煎熬。”
他說完像是在掩飾自己的情感一樣，笑得異常燦爛：“我陳浩別的沒有，就只有一條命，能走到今天，還是仰仗朋友的幫忙，所以我很珍惜，昨天如果不是你，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所以你不用這麼……這麼愧疚……”
沈月西眼神訝然，良久嘴角抿出一個笑容，杏眼溫柔地看着他：“對，你說的對，我們是朋友，以後如果你有危險，我也會這樣去救你。”
陳浩看着她的笑容，心狠狠動了一下。
他這麼多年，一直過着刀口舔血的生活，從來沒有放心地將後背交給任何一個人，他周圍朋友一大堆，結識這麼多人，但從來沒有一個人走進過他的心裏。
唯有她一人。
從她打着手機的光，打破黑暗來到他身邊，他心裏就只有她了，只想一輩子對她好，看着她幸福。
可偏偏她已經有了顧雲深了，如果顧雲深對她不好，他還能說服自己將她搶過來，護在懷裏。
但是顧雲深對她的寵溺，比自己有過之而無不及，唯一一次請他幫忙，也是因爲她。陳浩沒辦法說服自己去破壞兩人的感情。
他狠狠撇過頭，不敢去看沈月西，如果讓她知道自己對她齷齪的心思，也許她這輩子都不會理他，從此對他冷淡，像是陌生人一樣。
這樣的她，陳浩連想都不敢想，一想傷口和心都開始疼。
沈月西和顧雲深是雙向奔赴，只有他是單向箭頭。
想象就讓人心酸。
“你冷不冷啊！”沈月西的話打破了一室寂靜，她看着陳浩裸着肩頭，想了想，拿了一個枕頭，悄悄擋住：“這，病房還有些冷，你晾着容易着涼。”
陳浩：“……”
早上給他換藥的護士誇過他鎖骨好看，所以他特意沒有穿外套，就是想給沈月西看，結果她根本沒有注意，反而給他擋住了。
陳浩心裏欲哭無淚，又無奈。
這種心情，就好像姥姥把你的破洞牛仔褲縫上了一樣。
“少夫人，你醒了！”兩人正說這話，突然護工提着早餐走了進來，看見沈月西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