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太太呆住了。
她就是這麼認爲的。
別說程澄現在只是個還沒過門，家世不顯的未來兒媳婦，就算是已經嫁給了顧雨辰，結了婚，生了孩子。
一個兒媳婦的委屈，哪裏比得上家族生意。
尋常人家怕影響兩家合作，恐怕早就讓人在她跟前道歉了。顧家家大業大，擺點架子，王太太也理解。
所以自己也後退了一步，不打算讓程澄給她道歉了，只要給彼此一個臺階下，這件事她可以掀過去。
王太太這麼想的，也是這麼說出來的。
沈月西的臉一點點沉了下來：“你們家可能是這樣，但我們顧家不是。無論什麼，都沒有自家人重要。程澄是我鐵板釘釘的兒媳婦，這輩子都不會變。我當然不會讓外人給她委屈受。”
她說着，目光掃向和王太太站在一起的人：“誰給她委屈受，我就給誰苦頭喫。不信的話，各位儘快睜大眼睛看着，宴會結束估計就能得到消息了。”
說完，她準備直接帶着程澄離開。
王太太身邊的那幾個女人，都被沈月西這個眼神嚇到了。
她們雖然和顧家沒有直接的合作，但是在J城，顧家就是天花板，只要他們發話了，誰敢不給顧家人幾分面子。
“等等，顧夫人，等等！”
其中一個女人沉不住氣了，連忙朝沈月西小跑過去，拉住她的手臂。
其他人也反應過來，趕忙跑過去，圍住沈月西。
沈月西看着她們的架勢，挑了挑眉，將程澄護在自己身後：“怎麼着，在我們顧家，還想對我們娘倆動手？”
那幾個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太着急，竟然將她們包圍了起來，看起來好像要爲難她們一樣。
幾人趕忙退開，臉上掛着訕訕的笑容，僵硬道：“顧夫人別誤會，我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解釋清楚剛剛的事情。”
另一個人臉頰紅通通的，羞愧地看着程澄：“程小姐沒有撒謊，我們確實在洗手間說了些不着調的話。是我們多嘴，這件事是我們的錯，我們道歉。”
說着幾人齊齊朝程澄彎腰。
她們幾個年齡都是可以當程澄的媽媽了，程澄被她們這個樣子嚇了一跳，連忙朝沈月西身後躲了幾分。
沈月西將她拉出來，站在自己身前，拍了拍她的手背：“躲什麼，她們給你道歉，你就受着。是她們有錯在先。”
程澄僵着身子點點頭。
那幾個女人聽了沈月西這話，倒是輕鬆了一些。
她們不介意程澄承受這份道歉，就怕她不受，怕她不原諒自己，那纔是真的出事了。
沈月西能說出這話，已經表明了她的態度，大家心照不宣，這件事算是過去了一半。
王太太看着她們這舉動，臉色鐵青，手指緊緊抓住自己的手袋。
她們怎麼全部倒戈了？
這些人可以低頭朝程澄道歉，但是王太太做不到。
她家世不算低，只要不是面對像顧家這樣的人家，都是被人捧着的。
久而久之，養成了心高氣傲，目光一切的性格。
王太太氣急敗壞，聲音尖利譏諷指責着她們。
那幾個貴婦太太瞥了她一眼，淡淡道：“給程小姐道歉，會不會丟臉，能不能在圈子裏混下去，我們不知道。”
“但是，我們知道，得罪了顧家，不僅我們在圈子裏混不下去，還會被丈夫趕出家門。”
王太太面容僵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她心裏也忐忑不安，唯恐自己丈夫知道自己闖的禍。
沈月西上下掃視了她一眼：“一口一個‘戲子’，現在是新社會，人家有專業的稱呼，叫藝人！”
王太太心裏正惱怒，聽見她這漫不經心的聲音，下意識反駁：“戲子在古代就是下九流的行當，在現代，娛樂圈有多骯髒，顧夫人應該也是知道的吧。”
程澄皺着眉頭，眼神不善地盯着王太太。
她不喜歡有人一而再再而三鄙夷自己的職業。
她一沒偷二沒搶，靠自己的演技賺錢，清清白白工作，怎麼就下九流了？
沈月西眼神微冷，一邊安撫地拍了拍程澄的手臂，一邊看着王太太說道：“真這麼論起來，在古代士農工商，我們這些從商的人，也是最底層的。你有什麼好驕傲的？”
王太太一下子愣住了，說不出反駁她的話，只僵硬道：“這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沈月西覺得有些好笑：“你在家靠父母，出嫁靠丈夫，不過有個好的出身，你有自己親手掙過一分錢嗎？憑什麼瞧不起努力的人？”
“我家程澄憑自己的本事賺錢喫飯，礙着你什麼事了？用得着你說三道四，多嘴多舌？”
她說完，深吸了一口氣，對身邊的那幾個女人道：“這件事既然你們道歉了，我也不會找你們麻煩，我不是那麼不講理的人。”
“不過王太太你嘛，就給我等着吧。每個人都要對自己說出去的話負責，既然不給低頭道歉，那我也只能用我自己的方式給程澄找回場子了。”
程澄心裏覺得暖意融融，窩心地很，眼眶都紅了。
她伸出小手，挽住沈月西的胳膊，小聲道：“還有您，沈阿姨，她還罵您了，一起出氣。”
沈月西被她逗笑了，點點頭，看向那幾個女人道：“她罵我什麼了？”
那幾個女人愣了一下，看了一眼王太太，硬着頭皮道：“她說您是私生女，上不了檯面，所以才能看中程小姐……”
沈月西眼神漸冷，看着王太太，點了點頭：“我記住了。”
說完，直接拉着程澄往外走。
王太太氣急敗壞，緊追了兩步，但是兩人已經快步走掉了。
那幾個女人怕被她找麻煩，也緊跟着溜走了。
王太太看着空無一人的洗手間，終於慌了。
一邊暗罵着“我說的沒錯，私生女就是不顧全大局，太任性了。”
一邊腳步急匆匆地去宴會廳找自己丈夫，想要趕在沈月西之前，將這件事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