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口罩男肆無忌憚地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
見他身姿倒是筆挺,但身上穿着一身破舊的工裝,看起來像是汽修工或者搬家工人。
“你該不會就是那臭女人的相好吧,看你長得人模狗樣的,知不知道勾引有夫之婦很無恥?”
工裝男人早就注意到了小舒那邊的動靜,只是剛開始他還以爲他們是一起的。
因爲這兩個口罩男一上車就徑直走到小舒旁邊坐下,小舒還和那口罩男低着頭嘀嘀咕咕地說着話。
哪怕後來看到小舒哭了,也只以爲他們是在吵架。
還是後來口罩男起身的時候,無意間露出了那把匕首,才明白這兩人是在搶劫。
“血口噴人!”
工裝男人臉上浮起怒意,搭在口罩男肩膀上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不讓口罩男掙脫。
“你說你是這姑娘的丈夫,那你說她叫什麼名字?”
口罩男本來潑完髒水就想跑的,誰知這男人力氣奇大無比,箍在他肩膀上的那隻手,像焊在上面一樣,不管他怎麼掙扎都紋絲不動。
掙扎不開,口罩男這纔開始有些慌了。
他顧不得再說那些誤導人的話,飛快地伸手朝口袋裏摸去,想要給這多管閒事的男人來上一刀。
怎料男人動作比他還快,肩膀上的那隻手在他動起來的時候就順着手臂滑了下來。
滑到手腕處的時候,那隻帶着厚繭的手抓着口罩男的手擡了起來,然後用力一折!
“啊啊啊啊啊啊……”
一陣刺耳的慘叫聲,把原本哭泣的小孩嚇得埋在媽媽懷抱裏,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原本看到男人攔住口罩男的時候,其他乘客就退到了儘量遠的位置。
現在那兩個寶媽更是帶着孩子直接從前門下了車,倒是兩個小朋友走到駕駛座旁,小小聲地問司機,“司機叔叔,我們要報警嗎?”
司機回頭看了一眼,旋即轉回身,皺着眉訓斥道:“小孩子家家的,別多管閒事,快下車。”
後門處聲音太大,這邊兩個學生委委屈屈地下了車也沒人注意。
司機偷偷拿出手機,用短信報了警。
然後起身將看熱鬧的老人家趕了下去,又關閉了前門,防止有乘客跑上來。
此刻車廂了除了後門處對峙的那三人,就剩下還癱在座位上的小舒,車頭處的司機,和駕駛座後面的另外一個男人。
口罩男沒再繼續慘叫,疼痛激起了他的兇性,他腥紅着眼直接抽出了匕首。
他的同伴也拿出了藏在身上的匕首,一起朝那工裝男衝去。
兩人拿着武器左右夾攻,車內空間狹小難閃躲,那男的又是空着手,沒人覺得他能躲得過。
看到這一幕,圍觀的三人全都緊張地屏住了呼吸。
站在車頭處觀望的司機神情焦,唯一一個看熱鬧的乘客眼裏閃着興奮的光。
而那個被搶了手鐲的小舒眼神最爲複雜難言,混合着得意、驚惶、希冀和厭惡。
得意於這個男人愛慘了她,害怕他被殺死,希望他能逆轉形勢,將壞人打倒拿回她的手鐲和錢。
比起那男人的安危,小舒更擔心的是這兩個口罩男將那瘸子打倒後,會遷怒到她身上。
強出頭的男人打不過那兩個口罩男,這是在場所有旁觀者的想法。
甚至就連那兩個口罩男都不例外,在看到匕首捱到那件工裝上的時候,他們的臉上已經勾起了得意的弧度。
誰知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其中一個口罩男只覺得一陣勁風迎面襲來,隨即鼻樑劇痛,眼前一片黑暗。
接着天旋地轉,周圍聲音全部消失,握在手裏的匕首也因此掉在了地上。
而另外一個口罩男,只不過在同伴被打中呻吟的時候愣了一下。
就這麼一秒鐘的時間,下一秒他只看到對面男人身子微微右轉,避開了他的刀刃。
接着飛起一腳,重重地踹了過來。
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整個人是跪趴在地上的。
被踹中的腹部劇痛無比,身體控制不住地蜷縮成一團,大口大口喘着氣。
這樣的反轉讓司機眼睛一亮,之前憋着的那口氣總算吐了出來。
而司機旁邊的男人卻是眼神一厲,邊邁步向前走,邊悄悄地摸上了褲子的口袋。
就在他裏工裝男人還差一米的時候,一輛警用摩托車停在了公交車後門外。
看到摩托車上的兩名巡警,男人立刻從口袋裏抽出自己的右手。
轉而將口罩被鼻血浸溼的男人提了起來,“警察同志,這兩個人搶劫。”
這兩名巡警正是接警中心接到報案後,就近派來的警員。
見到搶劫的人被制服,一名巡警立刻通過對講機叫來了開警車的同事。
因爲公交車司機要交接班,警員直接在公交車上給三人做了筆錄。
可哪怕不用去派出所,做完筆錄也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
等警察將那兩人帶走後,公交車載着三人繼續前行。
此刻車廂裏的氣氛輕鬆了許多,不僅小舒在時不時地偷看一直被她看不起的瘸子。
就連司機都忍不住通過後視鏡看那神奇的工裝男。
三次之後,神情嚴肅的男人倏地擡頭對上後視鏡裏司機的視線,沉聲道:“好好開車。”
“哦哦。”司機忙不迭應下之後,才發現自己乖得像剛纔那兩個小學生。
縣城本就不大,公交車重新啓動後的第二站就是小舒家門口的站點。
小舒受了驚嚇,做筆錄時又被反覆問了很多問題,現在身心俱疲。
歸心似箭的她是第一個下的車,第二個則是幫她出頭的工裝男人。
直到這時候,司機才發現,這個身手很厲害的男人居然是個瘸子。
第三個下車的,是一直在看熱鬧的男人。
他似乎煙癮犯了,下車後哪也沒去,就坐在站臺的候車椅上抽起了香菸。
司機還想再看看,結果前門正好上來一個乘客。
等人投幣坐好後,他只能收回目光開動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