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過去了,毛子長進了,變得精明瞭。
抓到許文東這個生瓜蛋子,三套運動服換一件呢子大衣,還不趕緊?
這個掏出高精度望遠鏡,那個掏出一件銀狐衣領,還有電動剃鬚刀甚至是寶石首飾!
只爲了換許文東手裏在國內十分廉價的山寨運動服!
許文東來者不拒,本着賺錢也要交朋友的原則,廣撒網少捕魚,只要利潤還維持在驢打滾的程度,許文東也就不計較是不是鯨魚翻身的利潤了。
“你有牀單被罩嗎?我家裏的被孩子玩火燒壞了,我需要買一套新的。”一個五旬大媽問道。
看着五十多歲,但其實她可能只有三十出頭或者四十來歲。
毛子的體質和九十年代醫療水平決定了,毛子女人生完孩子後,體型九成九都會發福到不忍直視。
許文東搖頭說:“不,美麗的女士,我這次只帶了運動服過來。”
“不過,如果您可以等待一天的話,我可以明天爲您帶來。您需要什麼尺寸的,什麼顏色和花紋?我將盡量滿足您的需求。”
語言是許文東的一大優勢。
和其他只會說幾個簡單詞語,溝通起來要連說帶比劃的倒爺相比,老毛子顯然更願意和能說一口流利俄語的許文東交流。
對面的女人感動地都快哭了,聽聽,聽聽,這個年輕而充滿活力的小夥子叫自己什麼?
美麗的女士!
雖然他的發音還不太標準,但是自己可以糾正他。
重要的是,自己真的還殘存幾分美麗嗎?
她忍不住和許文東進行了一次貼面禮,並糾正了他發音中的幾處錯誤,然後告訴許文東,自己想要一套深綠色帶暗紋的牀單被罩。
許文東和她約定明天見面,在第三棵椴樹那裏。
雖然沒報幾分希望,但阿杰莉娜仍舊決定明天過來看看。
畢竟,這個中國的小夥子有着那樣一雙能夠發現美的眼睛。
三個小時,只用了三個小時,甚至差幾分鐘都不到三個小時,許文東的一車運動服賣光了。
揣着換來的一車貨物和厚厚的一沓盧布,許文東和柴鳳義踏上了回國的路。
...
九一年初的盧布還很堅挺,比美元還值錢。
但那是蘇聯官方硬性規定的,真想用盧布換美金,只能去黑市換,價格上要打一些折扣。
許文東一車運動服出手,換回了兩千多盧布還有一車的貨物。
此時的綏分河由於民間邊貿的興起,已經形成了一條頗具規模的產銷鏈條。
許文東帶回來的東西根本不用擔心如何出手,自然有二道販子主動和你聯繫。你要是怕不保準,也可以自己帶到二手市場去賣。
能賣個什麼價錢,也是看本事的。
裏面那個三十出頭頂着個地中海的男人還在,正捧着茶杯一口一口地喝着熱茶。
“老哥,我回來了。”許文東笑道。
陳振友對這個小夥子很有印象,沒辦法,出手闊綽嘛。
按規矩出關都是二百塊煙錢,他給了五百,夠出兩次半了。
陳振友接過許文東的旅遊護照,蓋了章還給他說:“收穫蠻豐盛的?”
許文東笑着遞過去一個小袋子,裏面裝着一個高精度望遠鏡,說道:“老哥拿回去給孩子玩兒。”
“看得賊遠,小孩子肯定都喜歡。”
陳振友接過袋子往裏面瞄了一眼,說道:“謝了。我叫陳振友,老弟怎麼稱呼?”
“我叫許文東,高攀叫您一聲陳哥?”
陳振友一擺手說:“什麼高攀不高攀的,你這人對我的脾氣,我喜歡你。”
“以後都從我這兒走,到了讓你的小兄弟過來打個招呼,保你不用排隊。”
“那我先謝謝陳哥了。”許文東說。
“行了,走吧。”
陳振友走過去把欄杆搖起來,許文東的桑塔納緩緩駛入海關。
手裏的盧布全都換成毛爺爺,再把貨物陸續出手,許文東這一趟淨賺了兩萬一千多人民幣。
柴鳳義呆呆道:“哥,你這就成萬元戶了?”
許文東正往一條寶石項鍊上哈氣,這東西看着有些年頭了,但保養的很好。
許文東沒捨得賣,想回去給東媽戴。
四十多的人了,手上連個金鎦子都沒有,許文東看着不得勁兒。
這項鍊是一個長相極好的俄羅斯女人和許文東換的。
那女人身材高挑約有一米七六的樣子,一雙藍色的眼睛就像貝加爾湖一般迷人。
女人想換許文東二十套運動服,許文東答應了。
看在她的美麗的份兒上,許文東沒有殺價。
要是碰到其他人,呸,給你十套愛換不換。
最後她多半會妥協的,畢竟寶石項鍊又不能當飯喫。
難道你還能光腚出門?
除此之外,許文東還留下了四件呢子大衣,兩件給東爸、文方,另外兩件自己和柴鳳義直接換上了。
許文東說:“這生意裏有別人一份,這些錢他拿四成九,我拿五成一。”
這分成方式是許文東和王巖在監獄裏定下來的,許文東開始時咬牙說四六,他四王巖六。
但王巖說自己只出錢不出力,不應該比許文東拿的多,讓許文東倒過來。
許文東知道真倒過來就太不講究了,於是最後定了個五成一和四成九的分配。
這也正是許文東心裏最好的結果。
他希望通過這次分成能將雙方日後合作的基調定下來,那就是決策權必須在許文東手上!
“那也不少了,妥妥的萬元戶了。”柴鳳義掰着指頭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