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賺錢簡直跟搶錢一樣!我媽種地養豬,賺十年都賺不到東哥這麼多錢!”柴鳳義興奮道。
許文東說:“那你就多看多學,我的五成一里,有你的一成。”
柴鳳義有些不好意思,撓頭道:“東哥,太多了吧?”
許文東搖頭說:“邊境不太平,你是我弟,你要幫你哥!”
柴鳳義用力地點頭,擡起拳頭道:“哥你放心,有我柴子在,沒人能動你。”
柴子,是隆安道上給柴鳳義起的諢號。
許文東拍了拍柴鳳義的肩膀說:“這個世界是由黑白灰三種顏色構成的,看似涇渭分明,實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知道你是個不安分的,柴大娘讓你跟我來綏分河,也是想讓我把你拴在身邊管教管教,免得你在老家惹禍生事。”
“但強扭的瓜不甜,有些東西是與生俱來的,後天無法改變。你先跟在我身邊一段時間,後面如果有其他想法,就告訴我。”
“無論你想怎麼走,當哥的都要指條明路給你。”
柴鳳義說:“哥,你啥時候說話這麼拐彎抹角了。我柴鳳義這輩子吃不了安生飯,我也懂你的意思,你看着安排就是。”
“文方是高材生,我倆註定不一樣。”
許文東錘了一下柴鳳義的胸口,笑道:“好!你和文方,將來必然是我身邊最信得過的人。哥的心很大,一個綏分河甚至再加上一個遠東,填不滿!”
這一刻,許文東身上那股強烈的捨我其誰的氣質,讓柴鳳義瞬間心折!
此時才十八歲的柴鳳義並不知道心折這個詞,只知道激動地渾身瞎抖。
“現在說這些還爲時過早,我們一步步來吧,靠着手裏的這點本錢,先把生意做起來。”
“我們的目標是,到今年年底,賺到一千萬!”
柴鳳義被驚地劇烈咳嗽起來!
一千萬!
那分到自己手裏是多少?
一百萬?
不對!
五十萬?
好像也差點!
不管了不管了,總之自己到時候也是萬元戶,阿不,是十萬元戶了!
隆安那羣土鱉,還在那收保護費打架鬥毆,真低級!
...
第二天,許文東帶着柴鳳義逛遍了綏分河還有綏分河周邊的商場,纔買到了那個俄羅斯大媽要的深綠色帶暗紋的牀單被罩。
進貨出關,今天許文東學乖了,運動服的數量減半,另一半換成了旅遊鞋、毛毯、化妝品和日用小百。
尤其是萬紫千紅雪花膏,許文東進了五十個。
價格不貴,國貨良心,可以當饒頭送給那些毛子。
阿杰莉娜已經在第三棵椴樹旁等待小半天了,她的同伴勸他離開,說那個中國人是騙你的,但阿杰莉娜不信。
“噢,那是一個讓人信任的小夥子,他不會騙我的。”
“他昨天就來的比較晚,我再等等,再等等。”
“他的衣服質量很好,至少比我之前買的要好,不會一撕就壞。”
“相信我,你們相信我,再等等,他不會讓你們失望的。”
許文東的紅色桑塔納緩緩行駛過來,阿杰列那指着他的車叫道:“看吶,他來了!瓦列裏婭,你現在還說他不可信嗎?”
許文東一口遠東口音的俄語讓阿杰莉娜的朋友們頓時心生親近。
尤其是看到阿杰莉娜拿到她的牀單之後,就更高興了。
這真的是一個信守承諾的小夥子,是蘇聯人民真正的朋友,真正的達瓦里西(同志)!
許文東送給阿杰莉娜和她的幾個朋友一人一個萬紫千紅雪花膏,說這是一份小禮物,是她們的美麗爲他們贏得了這份禮物。
小嘴兒甜的,說的一羣大媽開懷大笑,甚至自發地幫許文東宣傳起來。
...
日子一天天過去。
許文東靠着手裏的五萬塊錢啓動資金,一點點地把生意做了起來。
在這個過程中,許文東認識了許多朋友,也漸漸摸清了邊貿裏的門道。
他真正地從一個只知皮毛的邊境司機快速成長爲一個合格的邊貿商人。
四月的最後一天,人們盼了許久的春雨終於翩翩而至。
在九一年到九四年期間,綏芬河的路在晴天的時候叫“揚灰馬路”,下雨的時候叫“水泥馬路”,到處都是工地,小白鞋出去分分鐘變成小黑鞋。
柴鳳義的腦袋上掛了彩,纏着幾圈紗布。
前兩天有幾個流氓想搶許文東,柴鳳義一挑三,把三個人打的落荒而逃,但自己腦袋上也捱了一棒子。
許文東按下想起來的柴鳳義,嚴肅地說道:“你好好在旅店養着,等我回來。”
柴鳳義犟道:“哥,我來這兒就是保護你的,你不讓我跟着你,萬一再有那天那種小流氓咋辦?”
許文東輕嘆口氣說:“我們還是太勢單力孤了,就靠你一個,雙拳難第四手,早晚要喫虧。”
“我手裏的錢攢的差不多了,這兩天把公司註冊好,咱們就回家。”
“回家?”柴鳳義眼睛一亮,他畢竟是個十八歲的孩子,出來小一個月,還真有點想家了。
許久不聽自己老孃的絮叨,竟然還有點不習慣。
“我是不是賤皮子啊?”柴鳳義在心裏想。
“哥,三十萬註冊費,真交啊?咱們現在一天兩萬多的利潤,有時候一天跑兩趟就是四萬多的利潤,這不挺好麼,爲啥非要花那個冤枉錢?”柴鳳義不解。
此時的柴鳳義畢竟不是後來那個在社會的大染缸裏鍛造成功的柴哥,眼光太淺,想法也幼稚。
許文東說:“我這叫響應政府政策號召。趙市長說交三十萬註冊費就可以掛靠在總公司下,那我就交這個錢!”
柴鳳義問:“咱們現在做代理不也挺好?”
許文東輕笑道:“就每天運服裝出去?一天兩萬一個月六十萬,賺錢還是太慢了。而且你沒發現現在往那邊倒騰服裝的人越來越多了?”
“這樣下去降價打價格戰在所難免,利潤不會一直這麼高。”
“而且他們大都和邊防沾親帶故,咱哥倆能走到今天,算是運氣好!”
“成立邊貿公司,以後走大樁生意,做成一筆夠你賣半年衣服的!”
柴鳳義撓了撓頭,說道:“行吧,哥,我聽你的!”
許文東拿起呢子大衣,囑咐道:“好好歇着吧,我走了。”
“哎,那哥我下午去陳哥那兒等你!”
“消停歇着。”
柴鳳義只好躺在牀上繼續睡覺,可卻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