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隆安後沒急着回家,先去了食品廠見陳胖子。
陳胖子在電話裏知道自己今天回隆安,特意強調了幾遍讓自己到街裏後先去找他,然後再回家,有事情和自己說。
問他是啥事,又支支吾吾地不說。
食品廠的人都認識許文東,這可是救苦救難的活菩薩,食品廠全指着人家一個人的訂單和發工資呢。
許文東剛到門口,就有一個大姐迎過來,大聲說道:“許老闆,啥時候回來的?是找我們陳廠長嗎?”
許文東笑呵呵地點頭,心說上次來還一口一個陳胖子的叫呢,現在就叫廠長了。
一邊往裏走,一邊笑呵呵地和熱情的工人們打招呼。
大姐直接領着許文東來到陳胖子的辦公室門口,剛要推門進去,好像想起了什麼,朝許文東不好意思地笑笑,輕輕敲了敲門。
“進來。”陳胖子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大姐推開門,大嗓門說道:“廠長,許老闆來了。”
陳胖子不耐熱,原本正坐在椅子上扇扇子喫刨冰,見許文東進來趕緊放下刨冰,迎過來說:“老弟,這麼快就到了,快進來坐。”
想要和許文東握手,發現剛剛抓着刨冰的手溼乎乎的,趕緊胡亂地在身上蹭蹭,拉着許文東坐到老舊的沙發上。
“你先去忙吧,我有事和許老闆說。”陳胖子回頭對大姐說。
大姐大聲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還知趣地帶上了門。
見大姐出來,一羣食品廠的工人全都湊了上來,七嘴八舌地問道:“張姐,許老闆是不是又有大訂單給咱們啊?”
“是啊是啊,都親自來了,金額肯定不小!之前那些幾萬十幾萬的單子,他都是給陳胖子打個電話就辦了,從來沒親自跑過。”
“嘖嘖嘖,十幾萬啊,我要是有十幾萬還在這裏上啥班,夠我花一輩子了。”
張姐吊足了衆人的胃口,在衆人連連催促下,才煞有介事地說道:“陳胖子把我攆出來了,不過看他那熱情的樣子,估計訂單不能小。”
衆人頓時就琢磨開了,許老闆這次來,到底帶來個多大的訂單?
二十萬?
三十萬?
還是...
辦公室裏,聽陳胖子說完的許文東無奈地問道:“就這事?在電話裏有啥不能說的啊?”
陳胖子苦笑道:“我怕在電話裏說了,你就不來找我了。”
許文東端起水杯喝了口水,輕笑道:“你老領導又不是啥洪水猛獸,我至於避如蛇蠍麼。對了,你老領導叫啥啊?”
“白啓中。”
噗!
許文東登時一口水全噴了出去,一邊劇烈地咳嗽一邊問:“叫啥?”
陳胖子不明白許文東怎麼這麼大反應,又重複了一遍:“白啓中啊,怎麼了?這麼大反應?”
“沒事沒事,咳咳咳!”許文東好不容易捋順了呼吸,一口水差點沒嗆死。
自己這就要和自己老丈人見面了?
自己說什麼?
叔叔你好,我叫許文東,我喜歡你女兒,請你把她嫁給我吧,我會一生一世對她好...
估計老丈人會直接叫警察把自己再送回號裏。
陳胖子有些莫名其妙,問道:“你看你這兩天能不能在隆安停一下,我安排你和老領導見一面。”
“這個面子你一定得給哥哥我,老領導唸叨你好幾回了,還說現在縣裏的幾家國營工廠還能發出來工資,多虧了你的公司。”
許文東雙手抱着水杯,手指輕敲杯身,斟酌着說道:“我也很想見見這位官聲頗佳的白副縣長。我這兩天要把老爸老媽接到街裏來住,三兩天內應該不會走,你定了時間告訴我吧。”
見許文東答應,陳胖子心裏一塊大石落地。
“剛回來就到我這裏,還沒回家吧?”
許文東嗯了一聲,放下水杯。
陳胖子起身說:“那我就不留你了,等見了老領導之後,一定賞個臉讓老哥我請你喝頓酒。”
許文東沒有拒絕,從包裏拿出一袋茶葉遞給陳胖子說:“我去了趟閔省,帶了點茶葉,你留着喝,減肥。”
陳胖子自嘲地拍拍肚皮,笑着收下了。
送許文東出門時,陳胖子看似開玩笑似地說道:“東子,將來如果攤子越鋪越大,需要人了,想着點老哥。”
“別看老哥胖,可也是大學畢業呢。”
許文東心下有些驚訝,沒想到癡肥的陳胖子竟然是個大學生,面上卻誠懇地笑道:“一定一定,不過說來也巧,我最近正準備在春城成立一家飲品公司。”
“陳哥要是捨得現在的鐵飯碗,也不嫌我的廟小,可以去試試。”
“不過醜話我得說在前面,我這可是私企,一切憑結果說話,我不希望咱們哥倆...呵呵。”
許文東笑着沒有再說下去,陳胖子卻明白他是什麼意思,小聲道:“要是到你那裏還搞食品廠這一套,我留在這裏不好麼?”
“老哥是不想渾渾噩噩地老死在這個縣城,你放心,如果最後評估是我能力不行,不用你攆人,我自己滾蛋!”
許文東點頭說:“行,那就等見完你老領導,我們邊喝邊談,喫你這個大廠長一頓!”
“好,快走吧,趕緊回去看看老爸老媽。”
許文東走了。
陳胖子懷揣着對許文東滿滿的敬佩轉身走回食品廠,一邊尋思着許文東說的飲品公司的事,一邊往辦公室走。
沒走兩步就被張姐一羣人攔了下來,問許文東這次給了多大的訂單。
“什麼訂單?莫名其妙!”陳胖子霸氣地留下兩句話,又鑽回辦公室啃刨冰去了。
剛纔在外面站一會兒,差點熱化了。
...
大猛開車很穩,和他的人一樣。
只有開始時問了一句李亮在綏分河怎麼樣,得到許文東挺好的回答後,就不再說話。
許文東就主動攀談,問李亮的家庭環境如何,有沒有女朋友之類的問題。
到村口的時候,許文東已經從大猛的嘴裏把李亮的底細全部摸透了。
縣醫院的小護士楊柳,看來有必要接觸一下。
不過不急,等回到綏分河先看看李亮做的怎麼樣再說,要是個繡花枕頭樣子貨,自己就沒必要費那個心了。
讓大猛回去慢點開,許文東下車朝村裏走去。
許文蕙正在村口和幾個小姑娘玩跳皮筋,在同伴的提示下看到了許文東,興奮地大叫了一聲大哥,就小跑着撲進了許文東懷裏。
小姑娘玩的小臉紅撲撲的,呲着豁楞齒朝許文東傻笑,賴在許文東身上不下來。
九一年的農村娃,哪怕是小姑娘也不會乾淨到哪裏去。
看着許文蕙髒兮兮的小腳丫,站滿浮土的短袖短褲,許文東搬家的決心更大了。
和小姑娘親暱了一會兒,把她放下來,牽着她的手往家走。
“文蕙期末考試考的怎麼樣?在學校和家裏有沒有乖乖聽老師和爸媽的話?”
許文蕙嘴裏喫着許文東從鷺島帶回來的特產馬巷貢糖,一邊喫一邊說:“語文數學都是滿分,太簡單了。”
“我最聽話了,不過許老二不聽話。”
“哦?”許文東來了興趣,書呆子許文方可是從來不惹禍的啊。
“叫二哥,許老二也是你叫的!文方怎麼了?”
許文蕙不喜歡只知道看書學習不陪自己玩的二哥,在家裏當着東爸東媽的面也叫他許老二。
聽大哥教訓自己,哼了一聲說:“許老二讓人打了。”
“爸媽原本要去學校找老師要個說法,不知道許老二和他倆說了啥,就不了了之了。”
“那兩天媽總抹眼淚,爸也一直抽悶煙。”
在聽到許文方被人打了之後,許文東的眼神就陰沉了下來,拉着一張臉和許文蕙回到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