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前，紀少龍剛剛來過。
司機停的位置，恰好距離他之前來過的天天麪館不是太遠，司機師傅指着那一排門面房，說道：“這裏早就拆遷了，你看，這一排門面房就是後來建起來的，其實後面就是啓航小區，沒了，早沒了……”
吳嵐從車裏下來。
看着這早就已經不認識的小區，淚流滿面。
她是鼓起勇氣來安寧市找父親的，可是沒想到，物非人非，什麼都找不到了。
站在這一排門面房的下面，紀少龍什麼都看不到，只能看到空蕩蕩的門面房，但是在省委大樓的窗戶口，卻能看到對面是空空蕩蕩的，被類似於眼前這個的門面房全部圍了起來，圍成了很大的一個圈，中間那塊空地是空着的，堆滿了瓦礫，長滿了雜草，看起來已經閒置很久了。
有一天因爲好奇。
紀少龍問了一下省政府祕書梁廣全，爲什麼省委省政府對面還有一塊這麼大的空地。
梁廣全說，這是之前省委省政府在搬遷之前，一起留下來的土地，原本的規劃，是作爲省博物館用的，後來省裏在研究之後，認爲原有的省博物館沒有搬遷的必要，於是，這塊地就空了下來。
事情真的這麼簡單嗎？
欒新河暗示的地方是這裏。
說巧不巧，這個吳嵐找父親的地方，也是這裏，看來，紀少龍在臨江省的工作，算是有了頭緒了。
就是要從這個啓航小區着手。
吳嵐很失望，很傷心，她沿着那一排的門面房轉悠了起來，一邊轉悠，還一邊告訴紀少龍，曾經這裏是一個什麼地方，她在這個地方，有過什麼樣的回憶。
七八歲左右的記憶，已經過去十幾年了，依然這麼清晰。
看來，她對父親還是有感情的。
單親的孩子渴望愛，渴望父母的愛，於是，很多都會走上一個極端。
幸好，吳嵐只是外形走上了極端，內心還是簡單純潔的。
紀少龍拿出了手機，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安寧市市政府，在電話裏，他想問一下，啓航小區的人搬遷之後，都去了哪裏。
電話裏告知他，啓航當年的拆遷是沒有房子補貼的，都是給的現金，至於去了哪裏，暫時也不可能查到了，除非去公安部門，調取檔案，要不然的話，市政府是沒有辦法的。
眼前的吳嵐，站在平整乾淨的路上，一直在發呆。
看得出來，她的心裏還是很難受的。
紀少龍突然拉住了她的手，說道：“走，我帶你去找你的父親。”
吳嵐沒有掙扎，跟着紀少龍再次上了車。
出租車這次在距離省委大院不遠的洪華路派出所門口停了下來。
紀少龍拉着吳嵐就走了進去。
派出所的辦公大廳裏，人不是太多，戶籍窗口只有一個辦理業務的人，其他窗口都是空着的，幾個女性輔警在電腦面前刷着手機，看起來還是很清閒的。
紀少龍隨便找到了一個正在玩手機的女戶籍警，說道：“同志，你好，我想查一下……”
話還沒說完。
那個女輔警頭也沒擡，直接拍了一張紙在桌子上，說道：“把這個表格填了。”
又說道：“同志，我不是要辦理戶口，我是要……”
“不是辦理戶口你來我這幹嘛，要報警的話去那邊，我這裏是戶籍窗口。”
嘴巴里再說話，但是頭都沒有擡起來一下，眼睛還是盯着手機屏幕，笑眯眯的，感覺是跟某個人聊天，而且是聊到最興奮的時候。
吳嵐拉了拉紀少龍，輕聲說道：“要不算了吧，實在找不到，我就回去了。”
紀少龍在她的肩膀上拍了一下，說道：“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找到你父親。”
紀少龍之所以現在變得這麼着急，那是因爲他也有一個女兒，他也是做父親的人，很多事情，雖然不能做到感同身受，但是總會有一些惻隱之心的。
轉身對着那個戶籍警繼續說道：“同志，我想查一個人的戶籍，或者他的地址，都可以。”
這次沒有給那個戶籍警機會，紀少龍一口氣說了出來。
那個女輔警的頭，還是沒擡起來，喃喃說道：“查不了。”
“爲什麼查不了？”
紀少龍問道。
女戶籍警說道：“查不了就是查不了，哪來那麼多的爲什麼。”
紀少龍知道，公安部門不可能隨便幫你查誰的戶籍，如果可以的話，那不是亂套了。
他耐住性子，說道：“你告訴我，如果需要查，要辦理什麼手續，我去辦理就行了，你一直盯着手機看，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
現在的他，着實有些生氣了，來了也有幾分鐘了，這個小丫頭的腦袋都沒擡起來一下，這種不尊重人的服務態度，多少是讓人有些反感的。
聽到這個話。
那個戶籍警終於把手機放了下來。
她擡起頭，瞄了一眼紀少龍，冷冷說道：“什麼手續也沒用，就是辦不了，除非你是警察。”
這也算是回答了。
說完之後，眼睛又回到了手機上……
紀少龍這回是真的怒了。
他啪的一聲，拍在了桌子上，把其他人都嚇了一跳，大家紛紛擡着頭看了過來。
“你這什麼工作態度，你是戶籍警，也是警察，你是爲人民服務的，上班時間，你一直玩手機是什麼花樣？能不能好好回答我的問題，要不然的話，我要去投訴你了！”
雖然是帶着怒氣的。
但是紀少龍多少還是收着點的。
他不希望把事情搞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那個小姑娘，也被紀少龍拍桌子搞得嚇了一跳。
索性把手機給收了起來。
突然站了起來，指着紀少龍說道：“你幹嘛，跟我耍流氓嘛，你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這裏是派出所，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是不是想進去蹲幾天？”
紀少龍看着這個女戶籍警的態度，覺得爭論下去也沒什麼意思了。
說道：“把你們所長給我叫出來。”
“所長？你要見所長？給你叫個廁所所長要不要？”
戶籍警戲謔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