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初時節,清風陣陣。

    藍粒粒跟着前面的小廝來到了詩亭。

    中間有一羣人在舞文弄墨,沿着亭子四周,有幾個長桌,上面放着喫食酒水。

    她一看到那些搖頭晃腦的人就頭皮發麻。

    好在小廝似乎領會了她的意思,腳步一轉,走到了旁邊距離不遠的一處寬闊場地上。

    同樣擺了許多瓜果點心,旁邊擺放着一些箭靶和插着箭枝的瓶子。

    從原主的記憶裏,藍粒粒知道這是時下非常流行的遊戲——投壺。

    看來公主府確實考慮周到,並不是每一個男子都喜歡吟詩作畫,這裏就可以讓喜歡舞刀弄槍,或者純粹是幹啥啥不行的紈絝子弟圖個樂子。

    打眼一掃,藍粒粒就知道這次顯然是後者居多。

    原主雖然平日裏幾乎不出門,但是作爲家中嫡子,每年都要入宮參加宴席,所以認識他的人倒是不少。

    只是大家看上一眼,就不感興趣的收回視線。

    其實除了原主過於內向的性格之外,造成這個局面,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在侯府身上。

    誰不知道這忠勇侯的爵位早就名不副實!

    當年駱項明的祖父確實有着從龍之功,在關鍵時刻力挽狂瀾,導致自己的兒子死的死傷的傷,最後只剩下一個尚且年幼的嬰兒,就是駱項明的父親,他自己也身負重傷,留下病根,沒多久就去了。

    儘管第一任忠勇侯去的早,但世襲罔替的爵位是實打實的,還不會一代代降級。

    駱項明的父親——老侯爺靠着祖宗蔭庇,再加上自身不是個糊塗蛋,在不惑之年爬到了戶部尚書的位置。

    日子合該這樣順風順水的過下去。

    可是不知是老侯爺突然中了什麼邪,居然在奪嫡之爭中,直接站在了當今聖上的對立面。

    原本他要是不站位,就沒他什麼事。

    不管是誰繼位,都不會虧待他,所有人都沒想明白,總之事情就這麼發生了。

    當然,事實證明老侯爺眼光不行,選錯了皇子,最終落了個身死的下場。

    之所以侯府的爵位還能保留下來。

    一是因爲當年駱氏祖先確實功績大,就算是封個異姓王都不爲過。

    二是因爲老侯爺除了公開表明立場外,並沒有成功做出什麼實質性的事情阻攔新帝奪位。

    所以爲了不讓老臣寒心,也爲了穩固朝綱,當今聖上登基後就讓老侯爺自己看着辦。

    等老侯爺識相的自盡後,新帝沒有再動侯府的人,只是不讓駱項明踏入官場的權力中心。

    不管在誰看來,這都算得上是仁慈了。

    其實新帝是個很大度的人,甚至重用了一些有真才實學的舊臣。

    老侯爺會得到這麼個下場,主要是因爲他打了皇帝的臉。

    人家可是正宮所出,名正言順!

    結果老侯爺跳出來說要支持寵妃之子,饒是好性子的都要記仇,更何況是涉及到皇位之爭。

    因此,這事過去好幾年,侯府依舊遭到當今聖上厭棄。

    雖然依舊有着偌大的家業,卻沒有多少人願意和他們相交。

    這個情況在駱趙氏和駱婷那裏稍微好上一點,畢竟有着趙王氏和趙慧兩人陪着她們,看在兵部尚書的面子上,大家對她們還算客氣。

    何況女人嘛,更在意的是首飾啊,服裝啊,這些攀比的東西,官場的事情,都是深宅夫人,對她們的影響不大。

    至於駱玉,雖然在藍粒粒面前高傲的恨不得鼻孔朝天。

    但在各個世家子弟面前,卻成了不起眼的一個,只能混在人堆裏,不扎眼,倒也沒被孤立。

    畢竟在被精心教導過的嫡子,還是交了三五好友。

    相比之下,藍粒粒纔是真真正正的孤身一人!

    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沒人上來找茬,她徑直走到放着美食瓜果的地方,旁若無人的吃了起來。

    全程沒有人理會,最大的惡意莫過於無視。

    平心而論,禍不及子女,原本是有幾個人願意和原主說話的。

    只是接觸下來,發現這人怯懦不堪,說話也躲躲閃閃,總是一副被人欺負了的慫樣,次數多了,大家都繞道走。

    不過大家這種態度倒是便宜了藍粒粒。

    她本就無意和誰深交,認識的人越多,以後越麻煩。

    這些人和她非親非故,她在末世獨來獨往慣了,目前爲止,和她產生交集的都是原主身邊的人。

    駱趙氏指派的小廝阿福則在藍粒粒喫東西的空檔,見縫插針的給她小聲介紹哪個是哪家的公子,有着怎樣的名聲。

    藍粒粒左耳進右耳出,全部心神都放在喫食上,眼尖的從琳琅滿目的點心中分辨出了桃花酥、桂花酥等等喫過的點心。

    還有些水果是藍粒粒在侯府從未見過的,心中直呼沒有白來~

    早上都沒來的及喫多少東西,加上小小知道自己要先行離開京城,心緒起伏,連做飯都失了水準。

    藍粒粒只好草草吃了些大廚房送來的飯菜,飯量直接減半,她可不是沒喫飽嘛!

    不知道小小現在出城沒有?

    此時,在公主府的正廳裏,長公主正坐在首位接受各位婦人的拜見。

    禮物早在進門的時候就由下人送了過去,現在這些婦人聚在一起,更多的是聊天。

    準確的說,是拍長公主的馬屁。

    原本這是件很容易的事,可是今天誰都不敢得到長公主的青眼。

    沒人想把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裏推,尤其是明年有個進宮的機會擺在眼前。

    駱趙氏如此,趙王氏是如此,其他貴婦都是如此。

    所以廳裏衆人的談資一直圍繞着首飾啊,胭脂啊,新出的布料啊,就是不往孩子身上扯。

    長公主臉色越來越沉。

    倒不是沒有表露意願的,可是他們家的女兒是什麼樣,就連給自己的兒子當妾都不配,她壓根懶得聽。

    她原本中意兵部尚書趙肅的女兒,身份還算相配。

    而且那個女孩當年陪着父親去了邊關,和自家兒子相識,於是說道:

    “趙夫人的女兒今年多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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