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在諸天有角色 >第2668章 規矩強者定,通簫明竅法
    寧缺再次走到西窗畔的案几上,拿起那處的毛筆和一張新紙,略一沉忖之後,開始在白紙之上書寫,這次沒有寫自己最爲擅長的簪花小楷,而是草書,他草書比之在簪花小楷要差很多,但是也要比那位皇帝陛下的書法好上千倍。

    寧缺在回信中,先是真誠地感謝了找趙無昊的指點,當然沒有提及姓名,也不曾點名身份,然後把自己的體悟做法也一一寫了進去,請對方點評指教一下是否可行,最後再次請教,提出了自己不解的地方。

    “觀書冥想之際,彷彿見湖中樹葉走向,那可是神符師筆畫本意?我見那湖中樹葉飄離痕跡散亂,卻隱隱然有規律可遁,胸腹氣海中若有所感,那可是念力?”

    依照書院規矩,即便是術科學生在未入二層樓前,也只能憑自身悟性來看這滿樓藏書,寧缺本無修行潛質,哪怕是憑無上的毅力也無法悟出些許道理,只是他愚公移山的精神終究是打動了趙無昊,這才暗中給出了指點,破壞了書院的規矩。

    但是,好在書院的規矩在趙無昊的眼中,一文不值,他從來不曾遵守世上的規矩,他信奉的只有自己的規矩,畢竟規矩是強者制定的,而如果你是一個弱者,那規矩就是爲你量身制定的,這一點放在哪個世界,都是四海皆准的真理。

    而趙無昊就是這個世上少有的破五境的強者,即使是夫子也不敢言他的境界到了何等地步,無法給他制定規矩。強大的實力纔是趙無昊敢打破書院規矩的依仗,收銀子將褚由賢安排進入了書院,指點寧缺領悟舊書樓二樓書籍中修行道理和知識。

    “觀字,忘形,存意,有心無意方爲念。”

    趙無昊看着宣紙上的疑惑,提筆回答了學生的疑惑,隨後就走到了一旁,再次抽出了一本書冊,饒有興趣的讀了起來,根本就不曾注意到,東窗旁坐在案几前的餘簾秀美的臉上露出的幾分不滿。

    “聽說你之前曾經收了二十萬兩銀子,將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安排進入了書院?”

    “今日又打破規矩,指點一個毫無修行資質之人,領悟這樓上藏書中的道理,你將書院的規矩放在了何處?實在是太過肆意妄爲了吧!”

    趙無昊聞言,擡頭看向了這位書院後山的三先生,臉上帶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不承認的說道。

    “三先生,飯可以亂喫,話可不能亂說,你可有證據?”

    餘簾俏臉薄嗔,風情萬種,星眸圓睜,伸手一指西窗案几上的白紙,反駁道。

    “你在紙上所寫,難道不是證據嗎?”

    “你怎麼證明那是我寫的,字跡都和我的不一樣!”

    趙無昊做事滴水不露,早就在這樣做之前,就改變了字跡,他作爲書法大家,對他而言想要改變自己的字跡,簡直是易如反掌,輕而易舉,宣紙之上的書法自己和他平日的字跡完全看不出是一個人所寫的。

    餘簾聽到趙無昊如此說,知道對方定是有恃無恐,不再糾結這件事,而是轉頭說道。

    “那你收受銀子,將一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弄進書院的事情總是真的了吧?我可是聽書院不少的教習都說過此事,鬧得沸沸揚揚的,即使是老師都知道了此事!”

    趙無昊是何等的無賴,渾然不懼,搖搖頭否認道。

    “餘簾先生,捉姦捉雙,拿賊拿贓,沒有證據的事情,可不能人云亦云,你這是對我髙潔人品的污衊!”

    餘簾聽到這裏,臉上漲紅,氣的胸膛都快要炸裂了,起伏不定,呼吸都粗重了幾分,恨聲道。

    “大師兄可是親眼看到了你收的銀票,你難道還能抵賴不成?”

    趙無昊知道這位餘簾對李慢慢芳心暗許,但是沒有聽說過,李慢慢喜歡餘簾,他居然會將這麼隱祕的事情告訴了餘簾,讓趙無昊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沒錯,我是收了褚家的銀子,你若是不爽,就將褚由賢開除學院,大不了我就將銀子退給人家就是了!”

    “可是,三先生你敢嗎?”

    餘簾聞言一滯,頓時氣結,她確實不敢如此做,要是開除了褚由賢,不就是明着宣揚書院收受銀子就可以考入了嗎,書院的清譽和名聲豈不是就要沒了。

    “你無賴!”

    餘簾氣哼哼的注視着滿不在乎的趙無昊,氣惱的咒罵道,連小楷都不描了,噔噔噔的下樓去了,只留下了啞然而笑的趙無昊,淡定自若,渾不在意。

    寧缺再次如約而至,來到了舊書樓二樓,在西窗下曬着太陽看墨字,用永字八法將薄冊上的所有文字全部拆解成單獨的筆畫,然後細細體會那些筆畫的走向鋒勢意味,刻意忘卻其意。

    那本《氣海雪山初探》終於被寧缺翻看到了中間部分,而映入他眼簾的墨字被拆解成了不知幾千道筆畫,然後重新被組合成幾千個形狀不一,含意莫名的永字,幾乎要完全耗盡他的精神體力。

    寧缺揉了揉發澀的眼睛,默然轉頭望向窗外越來越肥厚的青青樹葉,知道再這般強行看下去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縱使繼續壓榨自己最後的精神毅力,也不過是再多體會一些抄寫書卷的符師用意,對自己踏入初始之境提供不了任何幫助。

    寧缺靜靜聽着窗外嘈雜蟬鳴,聽了很長時間後,忽然轉過頭來,合上膝頭的薄薄書冊,然後閉上眼睛開始冥想。書冊上的那些文字筆劃,被他用永字八方法解構成筆畫心意,然後被他強行用散離心緒忘卻字意,雖然數量衆多,還勉強可以安靜停泊在精神世界的某一隅中。

    可一旦寧缺開始冥想這些筆畫,那麼繁複筆畫心意便會變得兇險起來。第一日觀字忘意,感受胸腹內念力前淌無路時,寧缺就知道,如果強行冥想催念肯定會非常兇險,所以他不敢再嘗試,但是到了如今這等地步,到了此時此刻,他必須進行再次嘗試了,他的精神已經容納不了更多的永字了。

    寧缺閉目盤膝坐在窗畔,久久不動彷彿一座雕像,一陣微熱的春風自西窗外拂來,吹到他身上輕薄的青色學袍之上,泛起陣陣波紋,那些痕跡在胸腹外的青衫表面上緩慢突起然後平靜,再次突起又再次平靜,彷彿擁有某種靈性,又彷彿像是某種奇妙的生命活了過來,只可惜那些痕跡輕拂起落間,終究還是無法連貫相通,孤立於方隅內無法相觸,靈性不通,生命無基,漸趨衰敗。

    書院某處小池塘內,湖水被風輕擾生波,微瀾推動着面上幾片小圓浮萍向四周晃晃悠悠而去,可無論浮萍晃向任何方向,最終都會觸着池壁頹然而回。

    世間某處大深山裏,有名士穿密林訪名剎,叩開小廟木門卻得知大德高僧早已雲遊四海,該名士只得搖首拾階而退,回首望林間斷路,悻悻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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