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塞之中的漢軍只有三千餘人,是防備匈奴小股騎兵南下打草谷用的。

    劉備根本沒想到,匈奴人會以傾國之力大舉來襲。

    此時防禦要塞被匈奴人重重圍困,將漢軍斬盡殺絕也不是虛言。

    衛闐站在要塞上對呼猛冷笑道:

    “投降?

    就你們這些匈奴狗也配讓本將投降?

    爾等可聽說過大將軍衛青的威名?”

    大將軍衛青是匈奴人心中的噩夢。

    他在龍城之戰大勝匈奴、二出定襄重創匈奴主力,與外甥霍去病追亡逐北,使得匈奴‘漠南無王庭’。

    可以說衛青威壓着匈奴整整一個時代。

    大將軍衛青在的時候,便是匈奴的至暗時刻。

    聽衛闐提到衛青,呼猛頓時暴怒不已,怒喝道:

    “大將軍衛青確實是個人物,可是如今你們大漢已經沒落了。

    漢國只剩關中一地,又能在我大匈奴的猛攻之下苟延殘喘多久?

    你又算是什麼東西,難道想憑藉衛青的名號就嚇住我匈奴大軍嗎?”

    衛闐面對一望無際的匈奴騎兵絲毫不懼,傲然道:

    “吾名衛闐,大將軍衛青乃吾先祖!

    不肖子孫自然無法跟先祖相提並論,但只要衛家子孫一息尚存,匈奴就休想犯我大漢一寸國土!

    將士們,匈奴大軍百倍於我。

    你們可敢戰?”

    “敢戰!”、“敢戰!”、“敢戰!!”

    要塞中士卒雖少,卻一個個血氣上涌、士氣高昂,欲要與匈奴大軍決一死戰。

    如果外面圍困他們的是楚軍或是燕、魏等國的軍隊,這些漢軍士卒恐怕會兵無戰心,一心只想着投降。

    可是面對匈奴,他們卻沒有任何投降的念頭,只想跟匈奴人拼命。

    呼猛面容扭曲的看着衛闐道:

    “冥頑不靈!

    勇士們,給我攻城!”

    匈奴騎兵得令,開始對要塞展開猛烈的進攻。

    他們並沒有什麼得力的攻城器械,全靠一腔悍勇攀爬要塞。

    衛闐從容的指揮士卒點燃烽火,手持長槍親自上前督戰。

    漢軍跟匈奴騎兵就在要塞前展開了殊死搏殺。

    劉備在邊界要塞之後設有一座大營,北地郡的部隊盡皆屯駐於此,約有五萬之衆。

    統兵的乃是漢軍大將李傕、郭汜。

    望着遠處滾滾的狼煙,李傕面色凝重道:

    “邊境所有禦敵要塞的狼煙全部點燃,這是此前從未發生過的情況。”

    郭汜應和道:

    “衛闐的要塞遭到了異族重創。

    趙武、李和、胡封這才引燃烽火示警。

    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攻破要塞,這次定是有匈奴大舉入侵,至少有十萬之衆!

    李老二,咱們怎麼辦?

    要不要暫且撤退,以避鋒芒?”

    李傕、郭汜等人都是綠林好漢出身,跟着董卓大當家一路崛起。

    見勢不妙先保命已經是他們的習慣了。

    可這次李傕卻搖了搖頭,對郭汜道:

    “郭阿多,咱們這次不能退。”

    “爲何啊?”

    “因爲咱們是漢人啊。”

    李傕自嘲的笑道:

    “老子打了一輩子仗,就沒見過幾個比你我還惜命的。

    當年跟隨董相國禍亂長安,咱們也沒少濫殺無辜,實在算不得什麼好東西。

    可是說到底,咱們跟塞外的這些異族還是不一樣。

    你也知道,他們一旦殺進來,大漢的百姓面對的是怎樣的人間煉獄。”

    說到這,李傕撐着寶劍站起身來,輕嘆道:

    “我啊,這輩子沒想過當英雄。

    可是我不想自己死了之後,沒有臉去面見列祖列宗。”

    “你他孃的,說得老子都不好意思跑了。”

    郭汜笑罵道:

    “當了這麼多年將軍,我郭阿多也享受夠了。

    不瞞你說,我也看這些狗日的異族不順眼。

    這回到底怎麼辦,我聽你的!”

    李傕略一思索道:

    “就讓李式騎快馬星夜回稟長安,向大王求援。

    李利前往左馮翊通知張濟將軍協助我軍破敵。

    你我二人盡起五萬大軍阻擊匈奴,務必將匈奴攔截在北地!”

    李式是李傕的兒子,李利是李傕的親侄子。

    說到底,面對洶涌而來的匈奴大軍,李傕到底還是存了私心。

    可是郭汜也不能多說什麼,畢竟他的子侄們都安全的留在長安,沒有人在軍中爲將。

    他只得對李傕嘆道:

    “李老二,你這麼安排是要跟匈奴人玩兒命啊。

    我可要被你害死了。”

    李傕笑道:

    “這些年被你害死的人多了去了。

    你要是真被匈奴人砍死,也算贖罪了。

    不跟你多說,我去跟李式、李利交待幾句,一會兒咱們就出兵阻擊匈奴!”

    李式和李利正在營中的校場上演練槍法。

    見李傕走來,兩人連忙收槍而立,對李傕拱手道:

    “父親大人!”

    “叔父大人!”

    “免禮吧。”

    李傕擺了擺手,對二人道:

    “匈奴來襲,你們兩個收拾一下,馬上去長安和左馮翊求援。”

    李式聽了李傕的話,就知道李傕是想把自己支開,急聲道:

    “父親大人,兒願與你共同抵禦匈奴!”

    “侄兒也願與束縛共同禦敵!”

    “你們啊…”

    李傕苦笑道:

    “這次匈奴南下非比尋常,你們留在此處也起不到什麼作用。

    如果能早日搬來援兵,北地或有一線生機。”

    李傕拍了拍二人的肩膀道:

    “我承認,讓你們去求援是存了私心。

    可誰讓你們是我李家的希望呢?

    我李傕此生爲虎作倀、壞事做盡,所有的罪孽就讓我一個人來償還吧。

    至於你們…

    我不奢求太多,只求你們能好好活下去。

    這樣我在九泉之下,也可以坦然面對李家的列祖列宗了。”

    “父親…”

    李式眼中涌出熱淚,他聽得出,李傕這是在跟他留遺言呢。

    此次一別,李傕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李傕捶了李式的胸口一拳,喝罵道:

    “別哭!

    我們李家沒有流眼淚的孬種!

    你小子要真在乎你爹這條命,就趕緊回長安將北地郡的情況如實稟報大王!”

    李傕說着,從袖中掏出兩封書信,遞給二人道:

    “這是給大王和張濟的求援信。

    只要交到大王和張濟手中,他們自會明瞭。

    時間緊迫,你們馬上起程吧!”

    李式和李利不敢怠慢,深深的對李傕施了一禮,轉身而去。

    看着二人離去的背影,李傕咧嘴笑道:

    “走了就好,老子到最後還能留下一個種,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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