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一點,苟安看得很開。

    人生在世,誰不被人利用,誰又不利用別人?

    只要自己有利用價值,跟着匈奴左賢王混也無妨。

    匈奴數萬大軍壓境,苟安並不看好張飛。

    他不動聲色的退到尹奉劍鋒之外,對三人問道:

    “左賢王需要我做什麼?

    我又能得到什麼?”

    楊阜知道尹奉這是動心了,壓低聲音道:

    “苟將軍如此識時務,果然是當世俊傑。

    左賢王只是想讓將軍幫他一個小忙罷了。

    這件事對於苟將軍來說,很容易。”

    楊阜說着,從胸口處取出一個布包,放入苟安手中。

    苟安以爲楊阜要先給他好處。

    可是布包中的東西捏起來既不像金銀,也不像錢票。

    反倒像是一些粉末狀的東西。

    苟安不禁疑惑道:

    “這是何物?”

    楊阜道:

    “這是大匈奴特有的藥粉,麻筋散。

    此物由生長在草原上的麻痹草煉製而成。

    人服用了以後,會在一天之內手腳無力,渾身麻痹癱軟,就如同廢人一般。

    苟將軍只需將這包麻痹粉散在糧草之中,就可讓漢軍失去戰力。”

    “就說了這些,沒有別的了?”

    苟安說着,還搓了搓手。

    楊阜頓時會意,從懷中掏出一沓錢票,遞給苟安道:

    “左賢王大人對自己的朋友無比慷慨。

    這是二十萬錢票,算是左賢王跟將軍交個朋友。

    如果此事能成,左賢王會冊封苟將軍爲一郡太守。

    郡中百姓生殺予奪,全憑將軍心意。”

    苟安一把接過錢票,陶醉的放在鼻子前聞了聞。

    這股錢票的油墨味兒最能讓他心情亢奮。

    匈奴左賢王果然慷慨啊!

    對自己這個小人物都有這麼大的手筆,怪不得人家能當上左賢王。

    苟安有心答應楊阜的請求,可思來想去,還是有些猶豫。

    張飛不比常人,乃是絕世境的頂級猛將。

    苟安雖然不知道什麼叫絕世境,但他看張飛與敵人作戰多次,深知張飛有多可怕。

    那張飛就是個人形兇獸,一騎當千絕不是虛言。

    楊阜給自己的麻筋散,真的能麻翻張飛嗎?

    要是張飛沒有中毒,自己該怎麼辦?

    恐怕在其盛怒之下,一矛就能讓自己見閻王。

    錢財雖好,也得有命花不是?

    苟安戀戀不捨的將錢票還給楊阜道:

    “小人多謝左賢王的看重。

    可惜我實在沒那麼大的本事給漢軍下毒,怕是要讓左賢王失望了。”

    楊阜將錢票推回道:

    “這只是左賢王的一點心意。

    成與不成,這些錢都歸將軍了。

    至於投放麻筋散一事,將軍可仔細考慮一番。

    只要將軍能辦成此事,左賢王的承諾就一直有效。

    吾等就不打擾將軍休息了,告辭!”

    楊阜說罷一揮手,與尹奉、趙昂二人一起退出了苟安營帳。

    “這匈奴左賢王,倒是個敞亮人…

    張飛呀張飛,你要再欺負老子,就別怪老子對你不客氣了!”

    苟安一咬牙,將桌上的錢票和麻筋散全部收了起來。

    三人走出營帳後,趙昂小聲對楊阜問道:

    “楊兄,咱們就這麼走了,那苟安能按照咱們的話去做嗎?”

    “知道我從苟安眼中看到了什麼嗎?”

    “愚弟不知…”

    “我看到了恐懼和慾望。”

    楊阜冷笑道:

    “苟安心中本就深恨張飛,我們又給他一個對付張飛的理由。

    以他這種小人心性,不可能忍得住。

    咱們安心等待消息便是。

    什麼時候苟安得手了,便是咱們踏平漢營之時!”

    翌日晨時。

    昨夜宿醉的苟安依舊未醒。

    他酒喝得着實有點兒多,躺在帳內鼾聲如雷。

    “苟安!

    苟安這廝呢?

    讓他趕緊滾起來見俺老張!”

    一道暴烈的聲音傳入苟安耳中,他還沒反應過來,張飛便推門而入。

    苟安帳中酒氣熏天,酒壺東倒西歪的躺了一地。

    張飛見狀頓時大怒,叫嚷道:

    “俺大哥三令五申,軍中不可飲酒!

    連俺老張都能忍住不喝一滴酒,你這狗東西竟然在此豪飲!”

    張飛氣不打一出來,上去揪住苟安的衣襟,猛然將其摜在地上。

    苟安感覺渾身生疼,從睡夢中醒了過來。

    但是依舊沒摸清眼前的形勢。

    他閉着眼睛嚎叫道:

    “哪個不開眼的賊廝敢打老子?

    不知道老子是忠義校尉嗎?”

    “我呸!”

    張飛怒喝道:

    “狗東西!

    你且站起身來,看看俺是誰?!”

    苟安感覺這聲音有些耳熟,不禁睜開了眼睛。

    一臉怒容的張飛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張…張將軍?”

    苟安嚇得冷汗直流,連酒都醒了幾分。

    “俺問你,是誰允許你在軍中飲酒的?”

    張飛一開口,連鬍子都跟着顫抖,在苟安眼中如同山中猛虎一般可怕。

    苟安畏縮的答道:

    “連日運糧,路途太過勞累。

    小人便在帳中喝了幾杯,解解乏…”

    “你運糧勞累,俺老張每日與匈奴廝殺,就不勞累嗎?

    俺老張怎麼沒飲酒?!”

    張飛本就嗜酒如命,這次鎮守黃河渡口,靠着強大的意志力才做到滴酒不沾。

    此時苟安帳中到處都是酒氣,張飛再也忍不住了,抓起酒壺大口的喝了起來。

    “嘶…痛快!”

    久違的舒爽感涌入張飛喉中。

    他繼續猛灌幾口酒,對苟安道:

    “你這賊廝,喝酒也就罷了,不知道今天要去長安運糧嗎?

    如此目無軍紀,該打!”

    苟安嚇得臉色慘白,他可是見過張飛打人有多兇狠。

    尤其是飲了酒之後,張飛就會進入亢奮狀態,酷愛鞭撻士卒。

    “張將軍!

    小人再也不敢了…

    就將軍饒過小人這一次吧!”

    張飛本就看不上苟安,若是依照他的意思,早把這狗東西的頭擰下來了。

    但是苟安畢竟是楚軍降將的代表人物。

    劉備爲了招攬更多的楚軍來降,只能千金買馬骨,厚待這個卑鄙小人。

    說來也可笑,劉備跟袁術交戰這麼多年,麾下有不少名將投靠了袁術。

    然而大楚投降劉備的將軍卻寥寥無幾,級別最高的竟然是苟安這個蠢貨。

    這貨頂着‘忠義校尉’的名頭,就連張飛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收拾他。

    不過今天終於讓張飛逮到機會了。

    目無軍紀,飲酒宿醉。

    怠慢軍機,延誤運糧。

    就憑這兩條,張飛就能扒苟安一層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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