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辭扶額:“你想什麼,當然是咱們倆打地鋪。”

    小丫拖住下巴做出可惜狀,“哎,佔不到美男便宜嘍。”

    景辭將被子鋪好,兩人躺在下去。夜裏些許冷,小丫乾脆抱住她,大腿架在她的身上,許久未睡着,她問:“你爲何要救這人?”

    她今天聽說了妖族人在暗牢前劫囚一事,方纔進門的時候看見牀上受傷的男子,傷口隱隱冒着黑氣,心裏大概猜到幾分。

    蕭澈與之爲敵,景辭反倒去救,兩者是否有些衝突。

    景辭聽到這個問題睜開眼睛,猛地坐起來:“我總不能看這個人死在我牀上吧。”

    “別人的死活與你何干?”

    “我做不到見死不救。”

    “這可是你徒弟要殺的人。”

    景辭欲哭無淚,“難不成我還有把他殺了?”

    小丫不知從哪掏了把刀遞給她,“千萬別手軟,往他心窩子裏一插!”

    牀上的人安安靜靜的睡着,月光照耀在他蒼白的臉上,看上去很是憔悴。也不知怎得,這貨好巧不巧的跑到她房裏來。

    興許是隻認識她一個,又或是把她當做朋友。

    景辭一貫的想法是,只要沒有傷害過自己的人,她也沒必要對別人有敵意。

    想了想,她道:“算了吧,能不能活看他自己的命數,總之我做不到看着別人在我面前一點一點的喪失性命。”

    閉眼,當年被雷劈中的小狗浮現在自己的面前,她很想很想去救,但當她取水而來時,小狗已經一動不動的躺在地上。

    無能爲力,眼睜睜的看着它死在面前。

    當聽見雷聲的時候,景辭總是能記起它無力又痛苦的目光。

    她道:“別想了,睡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小丫搖頭,心道:你啊,就是心軟。

    擱下手上的刀,小丫摟着軟乎乎的景辭睡覺,滿意的咂咂嘴巴。

    牀上,沐離小心翼翼的偏頭朝地下看去,胸就因爲緊張而不停起伏,手心也出了汗。

    其實剛剛他並未睡着,兩姑娘說的話也全都聽見了。

    幸好幸好,景辭並未接過小丫遞過去的刀,否則他今夜就要交代在這兒了。

    今日重傷之際無法逃脫,不知爲何,他的腳不受控制的走向景辭的房間,心裏莫名就篤定了她會救自己。如今看來,他心裏的直覺是對的。

    第二天一大早,景辭醒來發現牀上的人不見了,桌上留了張字條:

    “小辭辭,我走了,誤念。哦!對了,人家給你留了個小驚喜給你哦。”

    景辭打了個哈欠,“走的還挺早,罷了罷了,省得我糾結應該如何處理他。”

    自己走掉倒是省了一樁事兒。

    夜裏沒睡安穩,景辭迷迷糊糊喫完飯,換了牀被子繼續往上面一躺,剛要與周公會面的時候,鼻尖感到癢癢的。

    下意識去抓,鼻子上的紙鴿子靈活的跳到她的臉上,嘴巴一張一合:“無忌掌門的信~”

    師傅?

    景辭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對着被上的紙鴿道:“說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紙鴿的嘴巴里傳出無忌猖狂的大笑聲,景辭立馬捂住耳朵,等她笑完後方才鬆開。

    無忌道:“小辭,方纔沐錢賭坊的人將我之前還的賭債全部送回來了!他們說之前我在那兒賭錢的時候並非是輸,而是我的對家在出老千,所以我輸掉的所有錢不作數!”

    “小辭,師傅現在已經派人將銀錢歸還給蕭澈,並且要回了橫行霸道山的掌門權!還有啊,師傅向你保證,日後絕對不賭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又是猖狂的笑聲。

    景辭搖搖頭,天底下哪有那麼好的事,也就她師傅會相信。

    她拿起桌上的字條又看了眼,猜測沐離在字條上說的驚喜就是這件事。

    “師傅,師傅,快出來!林右和別人吵起來了,我們吵不過!”

    景辭燃了手中的字條,緊步走到門前,“怎麼回事!你們身爲我景辭的徒弟,打不過別人還可以理解,可是吵不過就說不過去了吧!”

    推門,林左拉着她的手腕一邊往前衝一邊解釋:“剛纔我和師弟去釣魚,然後有個自稱是周長老兒子的男人帶了一羣人找茬。”

    他們先是挑釁說窮人家的孩子纔會跑到魚塘邊釣魚,當時林左林右二人沒有搭理,誰知周現世更來勁了,當着所有人的面說他們是“好色”女魔頭的徒弟,還當着他們面辱罵景辭。

    林左林右準備直接動手,周現世道君子動口不動手,於是雙方開始爭吵不休。

    林左道:“原本就只有他們四個的時候我們倒是可以吵得過,可是後來她姐姐,就那個叫什麼蓮花的也來了,她帶來的丫鬟牙口頗爲伶俐,我和師弟就吵不過了。”

    這不,他見情況不對趕緊回去找幫手。

    徒弟口中說的蓮花莫不是周蓮蓮,這麼說的話,周現世就是他弟。

    景辭動作利落的拎起林左的領子騰空而起,直朝魚塘的方向飛過去。

    遠遠兒,她聽見湖邊的爭吵聲。

    周現世道:“你師傅除了搶良家婦男還會幹什麼?”

    “呵,我師傅會的你不會,不會的你還不會!我師傅能做的事情你想不到!怎麼滴,我師傅上得廳堂,下的廚房,打的醜鬼,揍的傻叉,我師傅就是厲害,咋滴咋滴!”他頗爲囂張道。

    周蓮蓮的丫鬟立馬上前,幫着她家少爺吵:“你就吹吧!你師傅就是個小門小派的長老,能有什麼本事!我告訴你,我們少爺的師傅可是牛沖天,他可是無所不能!”

    林右叉腰哈哈大笑:“牛沖天?沒聽說過。你師傅除了名字響亮點還會點什麼?”

    兩方吵的不可開交。

    周公子翹起大拇指:“我師傅使的一手好拳法,名爲雷霆之火,能一拳頭把你打到地下,拉都拉不起來。”

    好傢伙,這說的好厲害啊!

    林右突然頓住,沉默半晌都沒有說話,似乎在憋着什麼大招。

    良久,他擡頭,神情淡淡,很平靜的開口:“剛剛我聽見有人說你師傅無所不能,那他……會喫屎嗎?”

    什麼?周現世掏掏耳朵,他沒聽錯吧,喫屎?這種事情也要比嗎?難不成景長老會?

    方纔已經誇下海口了,說自家師傅什麼都會,現在怎得可以認輸呢!

    周現世梗着脖子脫口而出:“當然會了!你師傅不會嗎?”

    林右擺擺手,“這還是你師傅厲害點,我師傅還真是不會。”

    “好大的膽子!”

    一直沒有說話的周蓮蓮舉起巴掌就打林右,不料手擡到半空的時候被人抓住。

    景辭站在她面前,冷聲道:“晚輩們爭吵,你插什麼手?”

    說罷甩開她的手,面色冷峻,不威自怒。當她不說話的時候,還真的能唬住人。

    周蓮蓮眼睛一眯,突然扯了脣,皮笑肉不笑的說:“牛師傅在魔界可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能文能武,一套雷霆之火使得出神入化,若是景長老不信大可去找牛師傅比試一番。”

    別人說這她說那,完美的繞開爭吵的核心內容。

    明明是他弟弟先來挑事的,現在卻直接轉移話頭子,這般看,此人倒是個有心計的。

    景辭不急不躁,着重於事情的開頭,問道:“右兒,爲何爭吵?”

    林右將事情大致說了遍,與之前林左說的差不多。

    他們本來釣魚釣的好好的,周現世過來挑事嘲諷,之後周蓮蓮又帶人過來,她的丫鬟綠葉的小嘴巴子頗爲利索,嘚嘚嘚的講個不停。

    好在林右也不差,憑一己之力抗下所有。

    周現世剛打算說什麼,周蓮蓮用力在他的腰間捏了把,傳了個眼神過去。

    畢竟是姐弟,他瞬間就懂了阿姐的用意。

    雙手插在腰間像是隻氣勢洶洶的大公雞,大聲道:“本公子只是來看他們釣魚的,誰料他們二人衝撞了本公子,還揚言要打本公子!”

    “至於那些說本公子辱罵他們的話,通通胡扯!本公子是個知禮守節的人,怎麼會罵人呢?”

    但凡臉皮薄一點都說不出這種話。

    他現在死活不承認之前做過的事情,一副你能拿我怎麼滴的囂張樣兒。

    “行啊。”

    景辭索性雙手環在胸前,笑眯眯的說::“剛剛先挑事先罵人的是孫子。”

    林右摸摸下巴接着說:“反正不是我。”

    林左聳聳肩:“也不是我。”

    周現世眼睛一直,孫子竟是我自己?他看向自家姐姐,無聲問:我該怎麼回啊?

    周蓮蓮捏着拳頭,鋒利的指甲刺入掌心,一陣生疼。

    景辭與徒弟相識一笑,反正他們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我,人若犯我……你有多賴皮我能比你賴皮雙倍,多倍,無數倍。

    事情本當告一段落,誰曾想牛沖天氣沖沖的趕來:“誰敢欺負我徒弟!老子打的她滿地找牙!”說着,揮起自己的拳頭。

    衆人紛紛爲他讓路,直到牛沖天站在景辭的面前,濃眉鎖起:“就你欺負我徒弟?敢不敢比試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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