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了壺薄酒,一碟子棗泥酥,一盤子牛肉,兩人坐在房內,桌上油燈跳閃,將小霜的臉龐照的紅彤彤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蕭然看着對面的小姑娘發愣,一口牛肉含在嘴裏還沒嚼就嚥下了,結果被噎着了,猛地給自己灌了一杯酒。

    見他氣的臉紅脖子粗,小姑娘忍不住笑了,頭一次在他面前展現最真實的樣子。

    於是,蕭然咳得更狠了,一邊委屈道:“你還不幫我拍一下,我都快嗆死了。”

    “這麼大個人了,怎麼還想過小孩子似的。”

    還不是因爲在你面前麼。

    這邊,景辭與蕭澈站在窗外偷聽。她就像個老母親似的,眉頭緊皺:“這個皇帝怎麼回事!大晚上不回房休息就算了,還來哄騙我家小霜兒!”

    怪不得他要堅持留下來,原是別有用心。

    方纔景辭已經準備爬牀睡覺了,這時蕭澈環着她的腰說外面有人。

    因爲他是習武之人,聽力較常人敏銳。不過景辭豎起耳朵之後,還是啥也沒聽見,索性跳下牀跑到外面看。

    果不其然,她看到在院子外面,皇上攔在小霜面前,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本着好奇加上對自家姐妹的關心,景辭悄悄跟在二人身後。

    大晚上的,若是那皇帝不守本分可如何是好!

    景辭看向蕭澈,小聲道:“等會兒你去把皇上叫出來,免得他一直賴在我們家小霜兒的房裏。”

    “愛妃不同我一起嗎?”

    她搖搖頭,“畢竟我收了人家的錢,不好去趕他。”

    說的倒是有道理,只是……“本王夜訪小霜的房間,只怕不妥吧。”

    景辭傻眼:“那怎麼辦?”

    蕭澈聳肩。

    古代講究男女授受不清,女兒家的清白尤其重要。小霜也深知這一點,在與蕭然說了會話之後,清清嗓子道:“酒也喝了,話也談了,皇上還是早點回去休息吧。”

    “我,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容易出一趟宮,他纔不要現在就走呢!

    就算是與小霜說一夜的話,蕭然也是願意的!只見他突然指着腦袋,雙目惺忪,含糊說道:“有點醉了,哎呀呀,頭疼。”

    這傢伙賴皮的趴在桌上。

    蕭澈原封不動的將裏面的對話轉述給景辭,心裏還道:蕭然的手段雖然不高明,但是看上去還挺有用的。

    至少人家爭取到了與小姑娘在一起的機會。

    景辭捏捏拳頭,“看來,只有我親自……”

    “不必。”蕭澈擡手打了個響指,墨湖迅速自天而降,抱拳:“屬下這就去辦!”

    墨湖早就想要去把皇帝“請”出來了,奈何主上一直沒有發話,自己不好行動啊。

    這麼晚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成何體統!

    “咚咚咚!”

    他敲門的動作裏帶着一絲怒氣,道:“師妹!是我!”

    “師兄?”這麼晚了,他怎麼會來?莫不是發現皇帝在她房內!

    墨湖一直把她當做親妹妹看待,二人自小一起長大,情誼深厚甚似親人,若是師兄發現自己大晚上和一個男人喝酒,肯定要訓斥一番!

    小霜急的推桌上的蕭然:“快醒醒,你快起來!”

    哼!這麼着急做什麼?怕他誤會嗎?老子就不起來,就賴在桌子上了!蕭然一動不動,佯裝熟睡。

    這時墨湖又敲了敲門,“小霜!開門!”

    無奈之下,她去把門打開,這時墨湖沉着臉,小聲道:“我知道他在你房裏,不過接下來你不準說話!”

    警告完之後,他特地提高音量:“霜啊,我,王爺,還有王妃來找你有要事想商,你可有空啊?”

    “額……”

    墨湖往屋裏探了個頭,故意陰陽怪氣的說:“哦呦,怎麼皇上也在呢!”

    蕭然咬咬牙,依舊不動。他孃的,來一個墨湖。打擾他們就算了,怎麼蕭澈和他的王妃也來了!要是被他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爲,豈不是很沒面子啊!

    景辭和蕭澈從窗戶那邊走到門口,笑道:“小霜兒,我們來找你商量一些事兒。”

    景辭眨了眨眼睛,輕聲說:“我們幫你把皇帝趕走。”

    小霜點點頭,側身讓路:“王爺王妃快請進。”

    這時蕭然“悠悠醒來”,扯出一個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容:“兄長,嫂子,你們怎麼來了。”

    蕭澈眯了眯眸子,“皇上怎麼在這兒?”

    這不是明知故問嘛!蕭然眼角跳了跳,心虛的說:“我也是有要事同小霜商量。”

    蕭澈也不問他是何時,反而拉着景辭坐下來,說什麼一起商量。

    衆人靜默,蕭然默默喝了口酒,心道你們到底有啥。要緊的事情偏得大晚上才商量?他好不容易纔出一次宮,就想和小霜兒獨處不行嗎?

    景辭與小霜坐在一塊兒,兩人嘀嘀咕咕聊着白日裏喫的糕點,一個說芙蓉糕比較好喫,另外一個說桂花糕比較好喫。

    “這就是你們說的要事?”蕭然終於忍不住問。

    景辭挑眉:“天大地大,喫的最大,難道這還不夠重要?”

    好吧,當他沒問!小皇帝就是賴着不走,最後索性舊計重施,佯裝喝醉了,趴在桌上。

    蕭澈勾脣,“墨湖啊。”

    “屬下在。”

    “沒看到皇上喝醉了嗎?快把人扶下去休息。”

    “是!”墨湖上前扶人,奈何蕭然的手死死抓住桌沿,根本不起來。

    這……好賴皮的男人!

    景辭摸摸下巴,“好心”提議道:“連人帶走一起擡走吧!”

    你們真是好樣的!蕭然很想現在就起來,但一想到小霜兒還在這裏呢,自個兒不能露餡啊……最後他任由幾個僕人把自己擡了下去,心裏默默流着淚。

    待人擡走後,小霜兒對景辭做了個揖,“多謝王爺,王妃,師兄。”

    墨湖有些不高興,“師妹,大晚上的你和他在一起作甚。”

    他不是說那我當好友麼,當時沒有去想太多,便邀了他進屋,誰曾想這廝居然賴着着不走了呢。

    “師兄,我……”

    “你先別說!”墨湖擺出兄長的架勢,問:“我且問你,你對那個皇上有沒有,那種,就那種感情?”

    小霜搖頭,“我是個奴婢,他……”

    “別說什麼身份地位的事情!你就說,你對他有無男女之前的情感!”

    這是打開天窗說亮話了。若是小霜喜歡那個皇帝,墨湖會當她身後的“孃家”,儘自己所能去幫她在皇宮裏站穩腳跟,可若是不喜歡,日後兩人就不要再見面了!

    “他是皇上,有三宮六院,而我只希望嫁個普通人,兩個人在一起安安穩穩過完一生。”這是她的回答。

    天底下,有哪個女人願意和別人共同分享自己的夫君呢?

    景辭聽完愣住,其實她的心思與小霜是一樣的。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樣的生活,似乎是這個時代所不能容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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