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了點頭。
“是我。”
她曾與這個男人命運糾葛捆綁在一起,後來陽差陽錯,彼此不識七年,再到現在,她已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如此已時間上大多癡情人妄想不得的結局。
可……
慕懷姜抓着她肩膀的手緊了緊。
他在沒認出她就是阿寧的時候,曾在毒發時強行餵了她那顆有毒的丹藥。
慕懷姜懊悔不已。
“阿寧,這些日子,是本王待你不好。”慕懷姜繃緊下頜,自責道。
阿寧若是要怨他,他也全部欣然接受。
沈莞寧搖搖頭:“是妾身不好,從一開始就欺瞞王爺,沒有道出王爺就是妾身找尋七年的救命恩人。”
慕懷姜垂頭,看着她落淚的模樣,着實不忍心。
他伸手輕輕擦去沈莞寧眼底的淚道:“不哭了。”
沈莞寧乖巧的點點頭。
他記憶中的阿寧,單純善良乖巧可愛,是這世上最好的姑娘。
他怎捨得讓她再哭。
慕懷姜稍稍回想起,沈莞寧嫁到王府那一刻至極,他便懊悔不已。
他曾無數次叫她滾。
曾用力掐住她的脖頸,勒的她窒息。
曾故意輕薄她,想激怒羞辱她。
還曾瘋狂的啃咬她雪白的肌膚,吸取血液。
他讓她受傷,委屈,難過,擔驚受怕還遭劇毒的折磨。
慕懷姜越想便越是覺得自己混蛋。
心上人便是眼前人,這段日子他是瞎了眼,這般待她不好。
慕懷姜伸出長臂,將她攬入懷中,他輕柔的拍着她的脊背,溫聲道:“是本王不好,這些日子虧待了你。”
沈莞寧在他懷裏越發傷心難過起來。
這些日子的疑惑追查,和殫精竭慮,而今終於撥開烏雲見月明。
她心中迷惘不知所措的情感也終於得以寄託。
曾經他們應該很是相愛,不過忘了彼此。
七年的時間雖長,好在他們從七年後遇到到現在的時日並不算很久。
沈莞寧曾罵了老天那麼多次不公平,而今她要說,老天待她算是不薄。
慕懷姜抱着懷裏的姑娘,貪婪的聞着姑娘身上的香味兒,這一刻人生仿若圓滿。
他那樣強烈想報仇的執念,而今遇到阿寧,竟然一點點的淡化。
只要他的阿寧在他身邊好好的,他原與她安穩度過一生。
倏地,慕懷姜心中狠狠一痛,五臟六腑像是碎裂開來一般。
他伸手痛苦的捂住心口,一口暗紅色的血從口中噴涌而出。
“王爺,您怎麼了?”沈莞寧扶住慕懷姜,將他抱在懷裏。
她伸手擦去慕懷姜脣邊的血跡,沈莞寧看着慕懷姜蒼白冰冷的面頰,再瞧見他三千銀髮。
這一刻,沈莞寧才恍然意識到什麼。
慕懷姜恐怕是不行了……
“王爺,王爺。”沈莞寧晃了晃慕懷姜的身子。
他殷紅的薄脣上沾染了血跡。
沈莞寧喊道:“來人,傳太醫!”
阿山破門進來,看到慕懷姜躺在沈莞寧懷中不省人事,瞬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雪珠慌張道:“奴婢去請吳太醫來。”
“別去!”阿山呵止道。
衆人看着他。
阿山道:“王爺現在的狀況,若是傳宮中御醫來看,勢必會被一些有心之人知道,屬下去請江湖上的藥女。王妃且等我。”
慕懷姜好着的時候,外頭那些人不敢輕舉妄動,但若是讓他們知道王爺快不行了,那些人怕是要蠢蠢欲動了。
“那你快去!”沈莞寧命令道。
阿山俯身行了一禮,而後飛快的出了屋子。
沈莞寧叫雪珠和紅蓮來,幫忙將慕懷姜平放在牀榻上。
她伸手摸了摸慕懷姜的臉頰,冰涼的像死人一樣。
索性這段日子她日日看醫書,懂的一點點救治的法子。
沈莞寧道:“紅蓮你去打一盆熱水,雪珠你去備王爺之前泡的藥浴。”
“是。”兩人應下。
沈莞寧擡手摸上慕懷姜的脈搏。
她的手抖了一下,她幾乎摸不到他的脈搏。
她將眼圈裏的紅氣逼退下去,喚了之星來,冷靜的寫了一處藥方,交給之星前去抓藥。
牀榻上的人活像一句冰冷的屍體,躺在那似乎氣息全無,全身僵硬。
不稍片刻,紅蓮打了一盆熱水進來。
沈莞寧將白布用熱水浸溼,在擰乾,她拿着熱騰騰的白布細細的擦了擦慕懷姜的臉頰。
她擦拭了一會兒,慕懷姜冰冷僵硬的臉頰似乎有了一絲血色。
但這樣不行,慕懷姜身上還是冷的。
她問:“雪珠的藥浴準備好了嗎?”
紅蓮跑出去看了一眼,很快回來道:“回王妃的話,馬上就好了。”
沈莞寧開始伸手解慕懷姜的衣袍。
她手在發抖,心中並未想那麼多,此刻只有一個念頭,救他!
讓他活下來!
等待慕懷姜身上繁瑣的衣袍盡數解開後,沈莞寧看到他全身傷痕累累的疤痕,心中不由地再狠狠一怔。
這些疤,雖然長在慕懷姜的身上,卻深深疼在沈莞寧的心裏。
她迅速將眸中淚意擦掉。
衣袍解開後,雪珠那邊的藥浴已經準備好了。
沈莞寧叫來兩個家丁,將慕懷姜擡着放入熱氣騰騰的藥浴中。
她全程陪在他身邊。
藥浴浸泡,讓他的身子不再那樣冰冷僵硬。
沈莞寧拾起他的手,詩經搓着讓他體內的血液加速流動起來。
一炷香的時間後,阿山將藥女請來了。
阿山帶着藥女穿過屏風進來。
阿山道:“這位是南安王妃,這位是藥女秦霜兒。”
沈莞寧起身,本想與藥女說些什麼。
秦霜兒只是淡淡的看了沈莞寧一眼,並未行禮,也未開口,她上前,伸手探上慕懷姜脖頸上的脈搏,冷淡的眼眸裏漸漸似冰霜封凍。
沈莞寧並不在意秦霜兒方纔是否行禮。
阿山過來小聲解釋道:“藥女乃江湖中人,不太懂咱們王府裏的規矩,還望王妃不要介意。”
“沒事,救人要緊。”沈莞寧道。
秦霜兒轉過頭狠狠瞪了阿山一眼,道:“說了讓王爺留在我的寶月樓,安心養病,非不聽,要聽一個病人的話帶他回來。”
阿山摸了摸鼻子低下頭沒再說話。
秦霜兒方纔瞪了那一眼彷彿還不解氣,她又道:“你再晚一會兒去請我,你家王爺恐怕就要殯天了。”
阿山漲紅了臉道:“還請秦姑娘不要亂說話。”
秦霜兒不以爲意,她吩咐跟來的婢女準備給慕懷姜扎針。
而後秦霜兒轉頭看向沈莞寧,道:“日後我要住在這,方便治療王爺身上的舊症,給我收拾出一間乾淨的屋子來,必須要離王爺近的。”